后头问。
他扳扳两掌“逮人。”
“逮到人后呢?”他们夫妻俩,该不会又要像上一回一样,再示范一次轰轰烈烈的闺房之乐?“执行家法。”
“啊?”不不会拆房子吧?
“见鬼了”垮着一张脸的玉琳,呆若木鸡地瞪着眼前再次找到她的男人。“见鬼?”眉心隐隐抽搐的圣棋,一手提起她的衣领“嗯?”
午后炫目的骄阳,悄悄自路边翠如碧玉的树梢上走过,宛若碧海的色泽,像是方染过的缎子,在微风中款款摇曳。但路人并没有将这美景看进眼里,全都将目光集中在树下那对更加吸引人的男女身上。微热的午阳,将玉琳白皙的脸蛋晒出色泽酪红的红晕,她身上雪白的衣裳,因日照的关系显得莹莹灿亮,明亮的光影投射至圣棋的身上,衬出一张令不少妇女心醉神迷的脸庞。沉默静静笼罩在他俩之间,这两只眼对眼、鼻对鼻的圣兽,皆没注意到对方以外的杂物,以及路过的路人们,依然面对面地站在小巷里大眼瞪小眼。仅获得短短数个时辰自由的玉琳,吁长叹短地一手掩着脸。“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愈找愈快不说,他是曾去阴界拜过师不成?怎么他比那些烦人的鬼触还要阴魂不散!“要找你还不容易?”圣棋冷冷在嘴边哼了哼,扬手朝旁弹弹指,原地立即出现两名帮凶。缩躲成一团的土地公与城隍爷,在玉琳恼怒的杏眸扫向他们时,有些害怕地举手招认。“是是我们干的。”说真的,他们一点也不想管别人的家务事啊。
怒气抹红了她的俏脸“就知道是你们这派专门通风报讯的!”
相当识时务的土地公与城隍爷,不待气跳跳的她冲上前来算账,当下摸摸鼻子赶紧走人。“吼完了?”发动全城的土地公与城隍爷才找到她的圣棋,振了振衣袖,做完准备动作后扳着两手走近她。她忙不迭地伸出一掌“等、等一下,我可以解释的”
无动于衷的圣棋只是只手握住她的腕间,一把将她拉至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弯下身子将她扛上肩头。“多说多揍、少说少接。”他动手拍了拍在他肩上扭来扭去,口中不断叽哩咕喷的她。“不说呢?”她顿了一下,有些怀疑地问。
“还是照揍。”她发过的誓,目前累积已有三万三千六百五十一个,给过他的承诺,多到他早已算不出来,可她依然故我,说过就算,忘了也就算,从没打算遵守过她所说的话,因此揍!“我这么做是为了咱们俩着想!”她赶忙吐出一长串抗议“你想想,只要我们不碰面,就算肚里的丸子发作又能如何?”圣棋的脚步因此而停顿了好一会,久久都没有下一步动静。“言之有理。”把她放下来的他,抚着下颔同意她所说的话。“那”玉琳万分期待地瞧着他的脸庞。
可惜的是,半晌,他再次扳起了两眉朝她摇首。
“不行。”哼,就算她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都一样,今儿个要是没揍到她,他就不叫麒改叫做麟。玉琳眉心打结地问:“为什么不行?”
“若我让你跑了,你又在人间四处招摇撞骗怎么办?你不要脸面,我可要。”圣棋一手环紧她的腰肢以防她逃跑,另一手则不客气地拧着她水嫩嫩的脸颊。她的肝火忍不住直直往上冒“事有轻重缓急,你干嘛老在意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是他的修为重要,还是她会不会在外头捣蛋重要?他干嘛老惦记着他那该死的面子问题?他没得商量地摇首“总之,说什么都不行,你是我的职责,若是又让你跑了,我怎么向天帝交代?”什么天荒地老、七情六欲?那只魔道行哪有可能多高?不过就是区区两颗丸子罢了,他才不信它能奈他何。“你你的脑袋到底是木头还是石头做的?”气得柳眉倒竖的玉琳,实在是很想掐死这只老是与她沟通不良的同类。
“这句话才是我要问的。”懒得在口舌上与她计较的圣棋,不改初衷地再将她扛上肩,大步跨出小巷,决定就这么一路将她扛回马府里,不再给她机会作怪。在频遭路人行注目礼后,被扛在肩上深觉耻辱的玉琳,哇啦啦的抗议声一路划过大街。站在府门前恭迎他们回府的马如常,在引起騒动的圣棋热闹烘烘地返府时,一头大汗地瞧着圣棋肩上的扛载物品。“仙君”
“闭嘴。”两目寒光烁烁的圣棋只是扫他一眼。“是”马家员外差点被冻僵在原地。也不管门外有多少人在看热闹,更不管四下多么吵扰,打发了旁人扛人进屋的圣棋,在一脚用力地踹上房门后,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挣扎不休的玉琳,呈一直线地直接扔进远处的床榻里。“我又没有做错什么!”跌得四脚朝天的玉琳,一骨碌自床间跳起,两脚一落地后,劈头就朝堵站在门口的他大吼。他冷冷低哼“还不认错?”耍嘴皮子?好,再记一笔。
“你这颗茅坑里的臭石头!”摔得全身骨头酸痛的她,负气地抄起桌上的茶碗,想也不想的就一个个扔向他。“为你着想你还不领情?全神界最呆的就属你这只兽!”固执己见、不会变通,枉她这么聪明机灵,怎么他半分血统都没有?“玉琳,放下。”在她使出全副蛮劲扛起一旁的妆台小桌准备掷向他时,圣棋淡淡地出声警告。下一刻,妆台小桌轰轰烈烈地破窗而出,同时也令挤在客房外头凑兴的众人纷纷瞪凸了眼珠子。“我不是你的妹子、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你的人犯!”回想起在大街上遭他颜面尽失地扛回来的过程后,铆起来火大的玉琳,愈扔就愈动气。轻松闪避过所有大小暗器,圣棋捺着性子,在她连房里的花椅、铜镜都扔遍,一时之间找不着可扔的东西后,慢条斯理朝她勾勾手指头。“过来。”这下他们可以办正事了吧?
“你你想做什么?”在接触到他可怕的眸光后,气喘吁吁的王琳,全身泛过一阵大大颤抖。“执行家法。’她缓缓露出阴森的一笑,将十指扳按得咯咯作响
一想起以往的处罚方式,玉琳随即涨红了一张俏脸。
“我已经是人了,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打我!”在他等不及地上前准备抓她时,边躲边尖叫的玉琳,又朝他扔出一只花瓶。清冽冽的瓷器碎裂声,再次引起门外众人一阵惊呼。决定已任她闹够了的圣棋,动作矫快有若游龙地移身至期的面前,健硕的长臂一搂,而后在床榻上坐下,将犹自挣动不已的她一把按在他的膝上,扬起大掌便毫不留情地教训起家丑。“你打我!”屁股遭打的王琳,愤窘迅速自头顶窜烧至脚趾头,动弹不得地趴在他的膝上怒吼。圣棋挑挑剑眉,用力再打她一下。
“你真的打我!”有没有弄错,她是个女人又不是孩子!竟然不顾她的脸皮这样修理她!他干脆使劲连打十来下。
心疼、屁股更疼的玉琳,在此起彼落的巴掌声中,不过片刻,小脸上布满了红晕与清泪,抽噎得几乎换不过气来。“说你认错。”总算收手的圣棋,拉直了她的身子让她坐在他的膝上,一手抬起她的下颔,不改前衷地重申。“呜呜呜”玉琳负气地撇开他的长指,伸手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埋首在他的肩头里放声大哭。她在做什么?
有些不太能够理解她行为的圣棋,错愕地将紧抱着他不放的玉琳拉开来,低首审视着她哭红的双眼,以及那一串串自她眼中掉出的泪珠。“这是什么?’他伸指盛了颗甫落下的热泪,不解地将它递至她的面前。她哭得结结巴巴“笨笨蛋,你这个大笨蛋坏坏人”都说过他是个无可救藥的呆瓜了嘛。从不曾见过她这模样,也不明白眼泪为何物的圣棋,茫然地以指摸上她的脸庞,轻触那不断滑下的泪水。湿湿的,且温热热的。
她的脸指尖在秀容上游走的圣棋,这是头一回,仔仔细细地将她在有了人身之后的长相给看过,也是头一回,在他眼中,她摆脱了兽形,真实的以个女子的模样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眼前的她,令他的思绪有片刻的怔愕,不太能将以往心里的她重叠在一块。望着她那张看来十七、八岁俏姑娘的小脸,圣棋回想着自已的模样,犹记得在他首次见着自己时,他只觉得自己像个近三十岁的男子,可怎么身为同类的她与他差那么多?那句话是怎说的来着?相由心生?
“玉琳”在她将他的衣襟哭湿一大片后,圣棋愈看愈觉得不安,更不知该怎么止住自她眼中所冒出来的东西。突然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推开他的玉琳,拾起满地被他打碎的自尊心,粗鲁地以袖抹过脸,转过身笔直地朝房门走去。“坐下!”
气得浑身发抖的玉琳,怒跪在地回首愤瞪他一眼。
还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圣棋,踱至她的身畔拎起她,转眼司又将她带回原处,让她坐在他的膝上与他面对面。
“以后还撒不撒谎?”账都还没算完就想走?
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的玉琳,哀怨地凝望着这只到死都一样不解风情的同类许久,接着便二话不说地低下头,用力扯起那条绑在她小指上的红绳。“别再扯了,看你的手都”他忙制止她,提来她的小手想看看她的伤势,冷不防地,他忽地大大一怔,紧接着,是一段窒人的沉默。在里头失去动静之后,焦心等待的听众们,纷纷在客房外拉长了耳。
“你咬我。”一阵默然过后,圣棋语气冷静地陈述。
嘴巴里含着他一截手指头的玉琳,扬眉瞧了他一眼,迁怒地张大了嘴再咬一口。“你又咬我。”他额间的青筋开始一根根浮起。
玉琳干脆亮出白牙,不客气地在他手臂卜大大乱咬一通。
“你这只野兽”翻江倒海的怒气再也克制不住,当下全部出闸。“还咬?你到底懂不懂扮人就要有人样?给我过来!我就不信我改不掉你的兽性!”震天价响的砸物声、清脆刺耳的巴掌声、物品碰撞间传来的乒乓声,连绵不绝地自房中传出,令屋外的人们沉浸在某种诡异的呆然里。”在窗扇被家具砸烂了四张,摇摇欲坠地挂在窗边。屋顶也破一处可见青天的大洞、客房大门裂开了一道可探五指的裂缝,可是里头激烈的战况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后,站在外头的马府管家,与其他观战的民众一般,刷白了一张脸,讷讷地伸手指向客房。“老爷,里头的那两尊这回又是在做什么?”
损失惨重的马家员外,一手杆着下巴,也在苦苦思索这个问题。
“大概又是闺房之乐那类的吧。”“你说什么?”两只手臂与掌背都是淤青与齿印,鼻尖也遭咬过一口的圣棋,铁青着一张脸,语气宛如刚踏上杀戮战场的复仇战士。站在客房门外,浑然不知昨儿个客房里发生何事的马家员外,虽是被圣棋的死人脸给吓得战战兢兢,但一想到身系众城民请托的重责大任,马如常只好不识相地把方才说的话再禀一回“祈雨。”
“再说一次。”圣棋的五指顿时深深掐陷进门扉里,频频制造出木头碎裂的恐怖音调。“仙姑今日将在城外设坛为民祈雨”马如常干脆拉九嗓门,音量足以绕梁三日有余。“砰!”客房大门随即在他面前轰上。
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是伤的圣棋,在关上房门后气抖地回过身,携着才平息不过数个时辰的怒火,朝那个躲在新制花桌后面的女人勾勾食指。“给我过来”这回,他非捏死她不可。
“我是无辜的。”赶在他兴师之前,边绕着花桌跑步闪躲他的玉琳,连忙举高了两手澄清。
“你会祈雨?”他愈走愈快,在她也愈逃愈起颈,气吼叫一把握住她的后领。“凭你?”在他找着她之前,她到底对那些她有若神明的凡人撒了多少谎?“喂、喂”在他忍不住又动手教训起她前,她先行亮出战牌。“有话好说,你的皮肉被咬得不疼,我的牙可是酸得很,你也不希望咱们再打一回吧?”“马上给我解释清楚!”觉得自个儿的寿命又被她气短一大截的圣棋,光火地扯着她的两耳大吼。她委屈地扁着小嘴“我从没说过我有这本事,是他们自作多情以为我真有那么大能耐的”真的不关她的事嘛,想当初她初来乍到时,她不过是变了几道术法,想借此糊口饭吃,哪知道那些被骗的凡人真以为她是神仙,而后来她又应他们的要求,随口替他们预测了几句预言,谁知竟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应验,结果那些凡人就莫名其妙的信她信得一塌糊涂啦,这能怪她运气太好吗?不知自个儿是该去找面墙撞,好图个往后都眼不见为净,还是干脆原地掐死她的圣棋,在拼命换气喘息后,总算是压下了腹内的汹涌波涛。“这回的楼子你打算怎么收?”现下人们都在外头等着她一展神法,而她这只修为严重不足、学艺更是不精的兽,别说是祈雨了,她就连要招来一朵乌云都成问题。
“呃”玉琳有点担心地掩着小嘴,不太确定地看向他“说实话,好像会伤他们的心喔?”克制不住的十根手指头,在下一刻即掐着她的颈子直摇晃“都对你说过几千回了,不准利用人心、不许给凡人不切实际的期望、更不可以违反神规!为什么你就是听不懂?”“我我”遭人摇来晃去的她,满眼金星小鸟齐飞。
“仙姑?”还等在门外的马如常,在久候多时仍不见下文时,忍不住轻敲着门扉。
门房霍然开启,速度快得令马如常眼花了一会,待地定眼一看,前来应门的不是玉琳,而是一脸被迫上梁山的圣棋。他僵着声“你们的仙姑今儿个身子微恙,不适合祭天作法。”
“你又撒谎了”躲在他后头的玉琳,小小声地扯他后腿。
恼怒的冷眼,霎时直戳向后方再次害他沦为撒谎者的原凶。
她仟海地低下头“好嘛好嘛”说说实话提醒他而已嘛,这么凶干嘛?“可全城的人都在城外等着仙姑”当初这黄道吉日,可是仙姑亲择的,全城人民都在她指定的时辰内把她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所有城民还遵照她的指示,全都沐浴饼,并身着白衣素服站在城外等她前来一展身手。隐忍得浑身发抖的圣棋,口中所吐出的每句话,一字,远比一字来得沉重。“由我代她祈雨。”又陷害他,每次无论她做了什么好事b事,都不忘拖他下水一块同乐,他上辈子究竟是欠了她什么?“你?”情况急转直下,没想到这种事还能替代的马如常,有些质疑地瞧着这个什么本事也没展过一回的圣棋。他不甘不愿地搬过头“我既能与你们的仙姑匹配,自有我的能耐。”
“是是”深怕得罪了仙君的马如常,连忙拍着脑袋向他赔不是。“那我们就先到城外等候仙君大驾?”“待我准备好了就过去。”再也无法多说一句谎言的圣棋,迫不及待地反手掩上房门。深感好奇的玉琳,在他懊丧着一张脸靠在门板上吐大气时.探头探脑地站在他面前问。“你是何时学会祈雨的?”这就怪了,怎么几千年来,她没听过他习了这项本事?他反瞪她一眼“我怎可能会?”
“那”迟疑的音调拖得长长的,未了,她还附上了一记兴灾乐祸的眼神。“我去找龙王商量。”他没好气地抬手敲她一记,打算去找同僚来帮她圆这个谎。“喔。”两手捂着额的王琳,跟站在他的后头准备送他出门。欲打开房门的圣棋,两手突地顿了顿,在想起身后的惹祸精可能会做的事后,他缓缓地回过头,别有所指地以两眼睛瞄她才挨过打的玉臀。“别想偷跑。”昨儿个他算是手下留情了。
连计划都还没完全想好就被拆穿的玉琳,飞快地伸出两手掩住还发疼的臀部,并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咽了咽口水。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