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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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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剑希趴倒在地,回身举枪一射,正中白擎的大腿,白擎踉跄倒地,但针已朝江澄和滕峻而去,银光乍闪,惊心动魄。

    江澄扛着滕峻,闪躲不易,眼见针就要扎到他们,武步云飞身闪到他们身前,想替他们挡下那些毒针。

    “武步云!”骆颖芃紧张地大叫,关怀之情尽在脸上。

    白擎见骆颖芃还是对武步云深情缱绻,杀机顿起,从后腰拿出一把小型手枪,再补一枪,打算送武步云去西天和他的主子滕峻作伴。

    就在此时,死人的手动了起来,只见滕峻从江澄身上翻身而下,推开了武步云和江澄,灵活的一个后空翻,躲过了那些杀气腾腾的毒针,并且在翻身时抽出一把手枪,眨眼间打掉了白擎手里的枪。

    林剑希乘隙也射出一枪,击中白擎的右手臂。白擎痛呼一声,整个人往后摔去,跌落在地上。

    “白大哥”骆颖芃想也不想就冲到他身边扶住他。

    这一转变,把在场的人全都吓呆了,尤其是武步云和白擎,骆颖芃当然也瞪大了眼,他们怎么能料到一个死人不会行动如风,来去如云?

    “滕峻?”武步云的脑子一时之间转不过来,两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还在为自己杀了滕峻的事自责,滕峻却活过来了!

    这简直可媲美聊斋的惊异传奇了!

    “你没死?”吃惊的人不只武步云,白擎更难以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

    “我哪会这么容易死去?”滕峻的嘴角还是挂着他的招牌笑容。

    “你诈死?”骆颖芃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滕峻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厉害。

    “我想,幽冥会和祥和会馆之间的梁子是结定了,骆小姐,你最好將白无常带回去治疗,咱们这笔帐我会找个时间亲自和城隍爷算一算。”滕峻冰冷的语调透露了他被惹火的讯息。

    白擎一听见他要和城隍算帐,心中一凛,他不听黑竞传达的命令、擅自做主继续这场狙杀滕峻的计划若是被知晓,回去恐怕逃不掉城隍严厉的惩罚。一思及此,他便挣开骆颖芃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白大哥?”骆颖芃愕然大喊,不明白他匆匆忙忙要到哪里去,但不放心受伤的他一个人离去,随即站起身打算將他追回,不过,走到门边时,她又回头看了武步云一眼,千言万语尽在眼波中流转。

    武步云对上她的视线,心里陡然一动,定定地回望她,什么话也没说。

    “再见。”她动了动唇,轻吐这两个字后便掉头离开。

    滕峻绕富深意地看了看武步云脸上奇特的表情,笑着道:“即使被催眠了,男性本‘色’依然不受影响。”

    “别闹了,你没看他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林剑希瞄了武步云一眼。

    “演得还算逼真吧?”滕峻斜睨着怔忡地杵着的武步云笑着,揶揄地笑着“没想到我死了,你会这么伤心。”

    武步云说不出心中的那份落寞是什么,曾经,他恨不得滕峻能在世界上消失,但这时候看见他生龙活虎地在他面前糗他,他的心却又该死的感到欣喜与兴奋。

    “别露出那种让人肉麻的表情行不行?”滕峻啐笑道。

    “你差点把步云吓死了。”江澄笑着摇摇头,这个“假死”之计是他和滕峻想出来的策略之一,只为对付敌我不分的武步云。

    “你们”武步云见他们三人戏谑的笑脸,才恍然明白这一幕是他们设计出来的,受骗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了,跟我们回去吧,你被催眠的这阵子可把大家急坏了。”江澄搭着他的肩轻笑。

    “妈的!你们联手来诳我?”他的神经终于接上线了,浓眉一竖,没好气地嚷嚷。

    “还不都是为了想刺激你醒来!我们猜测你的任务是不杀死滕峻绝不终止,于是让滕峻死在你手里,看看有没有效。”林剑希重重敲了他的头一记。

    “是吗?那万一我真的失手杀了他怎么办?”一想到滕峻可能被他杀了,他的背脊又忍不住发颤。

    “那我也认了!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死又算什么?”滕峻说得豪气干云。

    武步云傻了,滕峻居然会冒出这种话

    完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永远别想翻身了,因为冲着滕峻的这份情义,他总算服了他了。

    “你说什么?”骆颖芃瞪着黑竞,以为她听错了。

    失去白擎的踪迹之后,她马上返回香港,以为他会先回到松屋,但没想到不仅没看到他,还听见了这个令他为之气结的事情。

    “任务中止了,难道白擎没对你说?”黑竞皱着眉道。这是怎么了?白擎没听懂他的话吗?

    “没有!他还叫我尽快执行,免得夜长梦多”她懂了!他是故意要挑起祥和会馆和幽冥会的纷争的,他是在迁怒武步云,才会违背爷爷的命令。

    “他竟然要你继续执行?那现在麒麟王不就”黑竞感到不妙,这场纷争要是真的被挑起,情况就不乐观了。

    “他没事,只是他诈死唤醒了武步云”她將事情大致描述一遍,虽然滕峻没死,但她对麒麟王的机伶与精敏还心有余悸。

    他真的让人害怕。

    “这么说,我们并未伤害祥和会馆的任何人了?”黑竞松了一口气。

    “你想得太天真了,黑竞,麒麟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他让颖芃安然离开,一定有叫她带口信给我。是不是,颖芃?”久久不作声的骆松忽然开口。

    “是的,他说这笔帐他会和你亲自算清。”她忧容满面,担心爷爷和滕峻一碰面,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城隍,白擎他”黑竞又急又气,没想到向来沉稳的白擎也会做出这种事。

    “他毕竟过不了情关。”骆松抬眼看着骆颖芃,叹了口气。“他会这么做,全是为了颖芃。”

    骆颖芃脸色僵硬地转过头,白擎的深情让她感到无措,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怎么办?白擎失踪,万一祥和会馆来袭,我们并无胜算啊!”在这个祥和会馆的地盘上,根本别妄想抵抗祥和会馆的攻击。

    “放心。我想麒麟王会约我一见,与其等他找我,不如我主动找他”

    “爷爷,他不是个简单人物。”骆颖芃马上警告。

    “我知道,也因为如此,我才想会会他。”骆松微微一笑。

    “但我们利用了武步云,他可能会对你不利。”武步云对他们一定正在气头上,骆颖芃不想让骆松冒险。

    “他不会对我怎样的。”骆松神色自若,似乎不把武步云放在眼里。

    “城隍,还是得小心,有仇必报是五行麒麟的行事守则,尤其是火麒麟,他对敌人更是从不轻饶。”黑竞目前最怕祥和会馆与幽冥会大打出手,这么一来,不仅正中中国政府的下怀,双方的成员更可能结下难解的仇怨。

    “放心,你去替我约滕峻见面,然后负责將白擎找回来。”骆松下令。

    “是。”黑竞转进屋内,以电脑和会馆进行连线。

    骆松將轮椅移向骆颖芃,仔细地看着她,说道:“过来,颖芃,爷爷有话问你。”

    她以为他要责备她任务的失败,依言走近他,在他身边蹲跪下来。

    “你把武步云放了?”骆松问道。

    “是的,我告诉他,只要他杀了麒麟王就能自由了。”她眼神黯淡地回答。

    “他还会记得你吗?”以往被她催眠过的人在醒来后都被她下令忘记有关她的事,他知道她很会保护自己。

    她摇摇头。

    “为什么要他忘了一切?你不是喜欢他吗?”看着她为情所苦的模样,骆松心疼不已。

    “他是敌人,爷爷,我不能立场不明,敌我不分。”她枕在了的腿上轻声道。

    “我没有打算要和他们成为敌人,颖芃,黑竞说得对,我若和祥和会馆为敌,只是称了公安局和香港新政府的心而已。”他拍拍她的肩膀。

    “那你一开始为何要答应这笔交易?”她不明白。

    “不这样做,公安局会有许多干扰的小动作,颖芃,我老了,没力气再带领幽冥会去对抗公安局的挑舋,保有接受,才能引开他们的注意。”骆松疲倦地笑着。他的身子挺不过今年了,这是他临时收手的最大原因,他知道纵然黑白无常能与中国政府周旋,也斗不过祥和会馆,因此,他宁愿让幽冥会在世界少个敌人,多个朋友,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爷爷”骆颖芃对他说出这种软弱的话难过不已。

    “我本来想將幽冥会留给你,只要你在黑竞和白擎之间先个人当丈夫,你就有足够的力量带领幽冥会;然而,黑竞对你毫无企图,白擎又得不到你的爱,我曾经不知道该將你交给谁才安心”

    “爷爷,你在说什么呀?我有你啊!而且我已经二十六岁,能够独立自主了。”她对他的挂心觉得不安,他像在替她托付终身的人一样。

    “但你是个女人,我要你幸福,丫头。”他抬起她的下巴,抿嘴一笑。“如今,我终于有个结论了,让你离开幽冥会对你才是最好的安排,黑道组织不是个女人能待一辈子的地方。”

    “要我离开?我还能去哪里?”她蹙着眉心问道。

    “找个爱你的人嫁了。”

    “我看除了白擎,全世界找不出敢爱我的男人了。”她自嘲地扬起唇角。一个善于催眠的女人,哪个男人敢要?

    “是吗?那武步云呢?”

    听见武步云的名字,她的心又痛了。“我不认得他,他也不再记得我。”

    “那不是正好?可以重新开始。”骆松又笑了。

    “爷爷,我不懂你在想什么。”她怀疑地盯着他。

    “我只要你快乐,颖芃。”他宠爱地摸着她的发丝。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快乐。”她抓住他枯槁的手,为那骨瘦如柴的五指心惊。

    “别骗我了,现在我陪着你,为什么你还一脸愁容?”他看穿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爷爷”她扑进他怀里,不再掩藏情绪地轻声啜泣。

    “爷爷会替你摆平这件事,武步云那家伙碰了你就别想忘得一干二净,我会替你出一口气。”骆松安抚道。

    “爷爷,你不要插手我和他的事了,让他忘了我是我的决定,这对大家都好。”她漠然地道。若是当时白擎转达了任务中止的消息,她和武步云会不会有结果?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因为武步云会因她控制他的这件事而耿耿于怀,两人依然无法相爱。

    “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的,我也不想再见到他了。”相见不如不见!

    “可是我还想要你和黑竞陪我去见滕峻呢!”骆松笑着道。

    “我也得去?”她有些讶异。

    “当然,去保护我啊!”是啊?为什么她总觉得爷爷在算计着什么事,而且,这件事还和她有关?

    骆颖芃无力地看了骆松一眼,他正瞧着窗外的老松发呆,顺着他的眼光,她发现松树旁的其他树木枝芽都冒出了新绿,独独那棵松树日渐枯萎。

    春天不是近了吗?为何这棵松树和她的心却依然陷在冰冷的冬天,冷得她直打哆嗦?

    老天,请保佑爷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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