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她摇头,一双灿亮的大眼睛还是定定凝视他。
他轻咳几声,微微染红了脸,转过头去,借着拍抚马匹的动作掩饰不自在的神情。
“我要这匹马。”他跟马场的工作人员说道。
工作人员点头,打开围栏,将他选中的棕马牵出来。
“喂,也帮我挑一匹吧。”孙妙芊说,藕臂斜斜一拐于相良。
他愕然。“你也要骑?”
“怎么?不行吗?”她奇怪地看着他惊愕的表情。“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干么不骑?”
“你会骑马吗?”他问。
“很难吗?”她反问。
“我看还是请个教练来带你好了。”他微微蹙眉。“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在圆形练习场”
“喂喂喂,你很小看人喔!”她不满地打断他。“你怎能肯定我不会骑马?我看起来那么像初学者吗?”
“你会骑?”他下巴像要掉下来。
“干么?怀疑啊?”她瞪他一眼,靠近工作人员牵出来的棕马,不由分说抢先跃上。“这匹马我先接收了,你再挑另外一匹吧。”
她揽过缰绳,坐在马背上,像女王般居高临下俯视他。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映落她秀颜,让她看起来既潇洒又高傲。
他嘴角一扬,好淡好淡地微笑。
“快啊!我们来飙马。”她催促他。
他朝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要他牵出另一匹毛色黑亮的马,翻身跃上。
她赞赏地看着他帅气的姿势。
“从这里到海滩,比谁先到。”她下战帖。
“好。”他颔首同意。
“走喽!”她娇喊一声,率先抖动缰绳,棕马昂首嘶啸一声,撒蹄疾奔。
黑马随后跟上。
两匹马一前一后,踏过泥地,越过碎石,很快地,海潮声在两人耳畔作响,海滩近了。
孙妙芊一马当先,秀丽的身影在午后暖洋洋的阳光圈照下,像抹上一层金粉,灿烂逼人。
于相良在她身后看着,有些痴了。
她真是个帅气的女人,瞧她骑起马来英姿焕发,尽兴奔驰,毫无一般女子的胆小畏惧。
没想到她的骑术还不赖呢。
他微笑,稍稍扯了下缰绳,不许身下的马匹太过奔放,默默跟随她的背影。
“我赢了喔!”她忽地回头,朝他放肆又得意地笑。阳光让她的笑容更加动人。
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个头,表示自己甘愿认输。
她又笑了,勒过马身面对他,大眼活泼又得意地眨了眨。“没想到我骑得还不错吧?”
“你在哪里学的?”
“大二那年暑假,我参加了一个礼拜的骑马营。”
“一个礼拜就学得这么好了?”他有些吃惊。
“呵呵,我也希望自己这么天才。”她笑望他,明眸莹灿闪亮。“当然不是啦,只不过后来我偶尔也会到骑马俱乐部玩嘛。”
原来如此。他点头,想不到要说什么,习惯性地保持沉默。
她却也不介意,不逼他说话,也不主动开口,勒转马头往海岸线走,踩着潮来潮往的碎浪玩。
她玩得很开心,几乎是半炫耀似的展现精湛的控马技术,棕马在她驾驭下,随着白色浪花起舞。
这一人一马,潇洒自在的姿影很快夺取了海滩上游客们的目光,无数道惊艳的视线聚焦在她身上。
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似乎天生就具有吸引镁光灯的能力,不论在何种场合,总是轻易地惹来众人注目。
不像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习惯隐于阴影下。于相良微微苦笑。
从小,他就跟同年龄的孩子很不一样。当大家还沉迷于电动玩具时,他已经拥有了第一台pc,一头栽进电脑世界。
当同学们在操场上打球玩耍时,他却躲在树荫下或看漫画,或抱着程式语言的书籍啃读。
高中时代,两个最要好的死党都是光芒万丈的人物,不论是现在已成为影歌巨星的裴逸航,或电台情人雷枫樵,都像极了太阳神阿波罗,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轻易便踩碎一地痴心。
有时候他不免奇怪,为什么自己能跟这样的人成为至交?他们甚至连兴趣都大不相同。
或许只能说是缘分吧。就像他从来料想不到,自己会恋上像她这么一个朝气蓬勃、魅力非凡的女人。
她和他,就像光和影呵!
“你在发什么呆?”舞够了浪花,她忽地来到他面前,笑意清甜,无意间流露女性妩媚。
他胸口一闷,如遭重击。
“不要老是这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嘛。来,笑一个。”她娇娇地逗他。
他茫然。
“笑啊。”说着,她眼珠一转,调皮地伸出手,捏住他嘴角往上拉扯。“笑嘛。”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转头,避开她的手。
可那柔腻的触感却已烙上他嘴角,弄得他微微灼疼,手指下意识地抚上唇畔。
“瞧你,好像很怕我呢。”她瞠睨他,表情融合了凶悍与撒娇,丰富至极。“我有这么可怕吗?”
他摇头。
“你一定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不矜持的女人吧?如果是你的偶像,肯定不会这么做。”
“我的偶像?”他一愣。
“绫波零啊!”芳唇吐出这个名,又像调笑,又像不情愿。
他心律顿时不稳。
“她不是我的偶像。”他困难地说道:“而且”
“而且怎样?”秀眉一扬,等待他的解释。
“我也不觉得你不矜持。”他低声道。
“那你觉得我怎样?”她好奇地问。
他不语,瞥她一眼后又迅速别开眼,一副很难启齿的模样。
这让她的好奇心更旺盛了,非追根究底不可。
“说嘛,你到底觉得我是怎样的女人?”她追问。
他继续保持沉默。
“真不说?”她挑眉,明眸闪过恶作剧的光芒。“再不说的话,我可不让你好过了喔。”
他讶异地望向她。
她抿唇一笑,忽地扯动缰绳让两匹马并排,跟着藕臂一探,毫不客气地搔向他腋下。
不会吧?她呵他痒?
他愕然,脑海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回复神智,急急侧身躲开。
他躲,她就追,两匹马踩在碎浪细沙上彼此纠缠。
“你别躲啊!”她笑骂他。“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会死啊?”
“你、你别闹了。”
“我就偏跟你闹!于相良,你干么老是这么正经八百的模样啊?很无趣耶。”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你可以改一改啊!多说点话、多点笑容会死啊?你知不知道,女人通常不喜欢你这一型的男人?”
他心一痛。“我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改?”她瞠视他。
他惘然。
趁他失神时,她玉手一探。
“哈!我逮到你了。别躲!我非要你笑不可。到底在想什么啊?真让人看不下去。你别躲啊!你啊!”一声惊呼扬起。
许是她身子侧得太过分了,重心不稳,她腰一弯,眼看就要跌落马。
“小心!”他臂膀一展,眼明手快地搂住她的腰,稳稳撑持住她摇晃不定的娇躯。
这会儿,可以看出他骑术之高明了,一面撑住她的人、她的马,还能兼顾自己的,不让略略狂躁的马失去控制。
“你怎样?没事吧?”他低头,焦虑地望向上半身软偎在他胸膛的孙妙芊。
“我没事。”她匀定急促的呼吸。“我、好像玩得太过火了。”
“以后在马上别这样玩,太危险了。”他斥她。“万一真的摔下去怎么办?会受伤的!”
“嗯,我知道了。”她扬起眸望他,眼底蕴着淡淡的、温柔的笑意。那精灵的眼神啊,好似在问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是为了她吗?
他身子一凛,这才惊觉自己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搂着她,而她不听话的秀发,正顽皮地搔弄他下颔。
他呼吸一乱,想推开她,却又怕她再次重心不稳,只得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偏偏她毫不避讳,直直凝定他的眼更增添了他的慌乱,颊畔慢慢发烧。
“你可以坐好吗?”他喃喃问。
“什么?”她没听清。
“坐好。”他重复,轻轻帮助她移转重心。
“喔。”她这才发现不对劲,俏脸一红,赶忙坐正身子。
流转于两人之间的气流,些微不寻常。
孙妙芊拢了拢凌乱的发,正想说些什么时,眼角余光忽地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丁至超。他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双手环抱胸前,俊唇半勾,似笑非笑。
“至超。”她尴尬地轻喊。“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我一下飞机就打你的手机,你没接,所以我打电话回公司,听说你们一群人杀到这里来骑马。”他顿了顿,眼眸掠过异光。“看来你玩得很开心啊。”
糟糕!她心一跳。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呃,至超,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李奇介绍的”
“我知道。”丁至超打断她。“他就是李奇口中盛赞的师父。对吧?”他走到于相良面前,仰头直视他。“于先生,你好。”
“你好。”于相良淡淡颔首。
深沉的眼光在空中交会。
两个男人似乎谁也没意思先伸出手,与对方握手表示礼貌。
气氛有些诡异,孙妙芊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到空气中有电流嗤嗤作响。
究竟怎么回事?她小心翼翼地窥探两个男人的神情,敏感地察觉到这两人彼此之间似乎隐藏着某种敌意。
真的是初次见面吗?她蹙眉,有些怀疑。
“你从没告诉我你会骑马,芊芊。”正当她恍惚漫想时,丁至超忽然转向她。
“啊?我”
没来得及解释,丁至超已主动踏上马蹬,跃上马背。
“不介意载我吧?”他自她身后搂住她的腰,俯下头,在她耳畔亲昵地吹着气。
这些动作,做来像是漫不经心,宣示主权的意味却很明显。
他是在警告于相良不要碰他的女人吧?
孙妙芊眉宇更加收拢,不自觉侧过脸,瞥向一旁的男人。
他默不作声,平板的表情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双臂一抖缰绳,他率先往来路奔去。
她迷惘地追逐他在阳光下逐渐淡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