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袭上一代的传统思想,一直以来,他用最引以为傲的传统大和民族思想培育子女,也始终为自己的教育成功感到自豪。
唯一的遗憾,大概是兰这个由他众多情妇之一所生的女儿。
他的妻子对子女--无论亲生或非亲生,都温顺地接受,也给予公平的对待及教育,加上他下时叮嘱、从旁教导,长大成人的子女无一不是能独当一面的菁英,唯独兰例外。
不过,即便如此,他这个女儿也还算懂得分寸,不会在男女关系上乱搞一通。
可如今,他却看见女儿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肚子上?!
“黑崎兰!”
几乎在吼叫声响起的同时,无情也睁开眼睛,看见一位气红双眼、气涨双颊的老人家,正居高临下地瞪他。
“你是谁?”在问话的同时,他边用还拿在手上的遥控器关掉电视,将昨晚连续剧的台词学以致用:“竟敢擅闯民宅,报上名来。”
擅闯民宅?!“这句话是我要说的!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房子里?”
“你是黑崎兰?”她也会变身魔法?不对,她还躺靠在他肚子上。“你不是黑崎兰,这房子是她的,不是你的。”想骗天使?门都没有!
黑崎次郎闻言,差点没气得心脏病发作。“我是兰的父亲!这房子是我买给她的,当然是我的!你你你、你是哪根葱?为什么在这里?”
葱?他记得这是个蔬菜名。“我是天使,不是葱。l
他自认口气和善,执料眼前的老人听了却直跳脚。
“你这个疯子,离我女儿远一点!愈远愈好!”“不行,这样她的头会敲上地板。”基于这个理由,恕他不能照办。
一老一少对峙当中,黑崎兰躺在无情肚腹上的头颅顺着地心引力往下滑。
大掌在她的俊脑勺着地前将之托住,谨慎地移回自己身上摆好。
此番举动,显然没把纵横商场三十余年的黑崎次郎放在眼里。
黑崎次郎挺欣赏他的胆量,但也气极他的无礼。“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对找这么无礼!”
无情沉吟了会儿才抬头“你们现代有种病叫做老人痴呆症,会忘记自己是谁的那种疾病,显然你也得了这种病,不然不会问我知不知道你是谁。”
老眼瞪出血丝,红如火烧。
基于神爱世人的理念,无情捺着性子劝道:“你最好随身带名牌,上面写明姓名、地址和家人的联络电话,万一走失,也好让人送你回家,这样才不会成为流落街头的游民。”
黑崎兰跟他提过,在光鲜亮丽的日本有不少社会问题,其中一项就是流落街头的老人,而当中有不少是因为老年痴呆症而回不了家。
“你、你这个有眼无珠的混帐!连我黑崎次郎都不认得,居然还想染指我女儿!”
“黑崎次郎?”无情重复,似乎对他的名字颇感兴趣。“住在日本的人类取名字真有趣。你在家中排行老二,哥哥叫一郎或太郎对不对?”
黑崎次郎点头:“我哥哥就叫太郎,在四年前往生--不对,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你、你给我滚出去!我女儿已经有未婚夫了,不是你能招惹的对象!”
无情眉宇间出现皱痕,在听见“未婚夫”三个字时,有股不平稳的气几欲从胸臆间涌出。
这不是好现象,一个正常的天使是不该有情绪起伏的。
自从来到人间,新奇的事物让他浑然忘却自己的任务,天天要求黑崎兰带他到各处观光--正如她所说的,难得到人间一趟,应该要好好地玩上一玩。
他来人间多久了?一个月?两个月?
掐指一算,已经三个多月,任务没沾到边,玩倒是玩得挺疯的,而且--
最近很少想起天堂的事,更遑论自己从不放在眼里的任务。
本来就无心完成天使长米迦勃派遣的任务,这个人类干嘛提醒他?真让人不那新潮的字眼怎么说来着?不爽?
是的,他堂堂三位一体的天使之一无情,此刻不爽到了极点。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看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黑崎次郎吼了声。
“我没有必要听人类说话,除非我想。”他是天使,毋需听命于人类。
“无礼!”
“无礼的是你,人类。”无情冷声道,心下对他的印象分数打了个x。
“好吵啊”黑崎兰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不雅地打了个呵欠。
“醒了?”
“嗯。”在无情的搀扶下,两人一同起身,黑崎兰睡眼惺忪地偎着他,边打呵欠边道:“爸,我不想嫁给时骏。”
“说这什么话!时骏有哪点让你不满意?他年轻有为,从二十七岁接掌时氏集团至今六年,每年都交出漂亮的成绩单,我看好他的未来,还有我们黑崎家与时家联手的展望。”黑崎次郎喘口气,又搬出一套大道理:“台日合作,庞大的资金汇集在市场上会有多大的影响力,岂容你说一句不想,就破坏两家联烟合作的机会!”
联姻是手段,合作才是重点吧,她想。
“结婚应该是两个人情投意合的决定。”黑崎兰反驳,虽然她不认为自己的老爸会接受这套说法。“我跟他只见过一次面,连交情都谈不上。”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跟你大妈也是婚后才开始培养感情,你休想拿这个当借口。”
“你跟大妈培养感情的结果,就是我除了大妈之外,还有很多小妈。”她的亲生母亲也是小妈之一,而且不晓得编号第几。
“兰!”
“爸,我说的是事实。”昨晚陪无情看影碟看到凌晨才睡哈呼好困。
“总之,我不许你跟他交往,万一言件事传入时骏耳里,取消这桩婚约,我、我就--”
“你就要把我逐出家门?”又来这一套。“爸,你已经把我逐出家门好几次了。”最后都是他老人家先捺不住没人顶嘴抬杠的寂寞,主动跑来找她。
说不过女儿,黑崎次郎决定将矛头转向无情“除非你有比时骏更好的条件,否则我绝对不允许你跟兰交往,甚至同居!”
交往这个词他懂,但同居?“同居是什么意思?”他问身边的黑崎兰。
“两个人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就叫同居。”她解释,故意省略男女同居的另一种意涵。
明白了。他会意地点头,转向黑崎次郎“没办法。”
“什么?”这莫名其妙的响应,让黑崎次郎有些错愕。
“我必须跟黑崎兰同居。”一来,他在人间必须要有个落脚处;二来,她是他执行任务的对象,他有必要住在这儿,直到任务完成,或者任务被他破坏到天使长看不下去,命令他回天堂接受处罚为止。
三来暂且找不到,无搁在一旁不管。
总归一句话就是--“我不能离开这里。”
此话一出,气得黑崎次郎面色铁青。
隔山观虎斗的黑崎兰,很不孝地噗哧笑出声。
* * * * * * * *
自从知道女儿住的地方多了个男人,黑崎次郎便请征信社二十四小时跟监,以防屋里的两人擦枪走火,做了不该做的事。
身为父亲,尤其是一个处处在心的父亲,再加上他擅自作主女儿的婚事,实在端不出严正的脸色责备女儿。
如果兰爱的是那个男人,他安排的联姻就是拆散他们的元凶。
只是,固执如黑崎次郎,能让步的最多就是容忍女儿在结婚前和他交往。
那个叫无情的男人--他雇用的征信社,至今没有一家能查出他的来历,他就像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一样。
为人父者免不了担心,为防万一,黑崎次郎三不五时便上女儿家,媲美警察临检。
某天正巧碰上无情掌厨,吃了一餐义式料理,之后,他临检的时间总固定在晚餐时分,意欲为何,不难推敲出来。
画稿到一个阶段,黑崎兰停笔走出房门,就看见自家老爸和无情在厨房里,一个正忙着,另一个则在后头探看,不时出声批评指正。想当然耳,她老爸就是后面那位只动口不动手的“君子”
这个画面好象猴子在跟桃太郎讨饭团吃,噗哧!
窃窃笑声引起厨房里一老一少的注意。
她赶紧敛笑“爸,你又来了。”
“什么我又来了!”黑崎次郎的注意力很快地移转到跟女儿斗法上。“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我不来看着怎么行!兰,别忘了你是时骏的未婚妻,让你们同居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但也仅止于你和时骏结婚前的这段日子。”
“要我说几次你才信?无情跟我只是室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还有,如果你在说教前没偷吃狮子头,会更有说服力,老爸,你右边嘴角有一块肉末。”瞧瞧现在的他,哪里像个商场老狐狸。
黑崎次郎赶紧抹嘴,老脸尴尬地微红,瞥见旁边的无情,转移目标“你说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面对无理取闹的人类,无情采取置之不理的政策。
“你说话啊!”“爸。”如果她老爸知道无情的身分会有什么反应?大概会立刻打电话通知精神科医生出诊吧。“你要不要吃饭?”
“这件事我们饭后再谈。”黑崎次郎悻悻然放过无情一马,坐到餐桌前。“饭呢?”
“来了,大老爷。”黑崎兰赶紧添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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