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引竹轩而去。
冬季的引竹轩其实不适合人居住,太过寒冷,但窗外的寒冬景致别有一番凄冷美感,倒挺适合他现在的心境。
她是在怎样的心情里刺下那一剑?她心中可曾挣扎过?
他原该恨她,毕竟那一剑刺得可不轻,但想到她之前颤抖的声音,他却只觉心疼。或许真如孙良所说,她也爱他,否则她大可一剑刺人心脏;在她面前,他一向毫无防备。
在水荷睡过的床榻边缘坐下,抚着冰凉的寝具,李昱回想他们曾有的激情。
呵呵他真的变得婆妈了,竟为一个女人患得患失。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有情无情,而是敌对的身分,只要两国敌对的一天,他们便不可能有未来。除非
呵,他曾向皇兄要过一个奖赏,现下知道该如何好好运用了。
李昱露出一抹笑意,虽对不起她,但他必须照原来的计划打败北疆,如此一来他们才可能有未来!
“王爷。”万俟乙倏然出现,躬身道。
“找到了?”李昱没有回头。
“是的。”万俟乙的声音如同窗外的雪一样寒冷。
他最想带回的是那女刺客的死讯,而非她还活得好好的讯息。
“在哪?”
“京城以北三百里的小县城。”
“呵,做得好。”李昱起身“丁有消息传来吗?”
“是的。七王爷已布置妥当,只等王爷的配合。”察觉王爷似乎摆脱了刺杀之后的心情低落,万俟乙诧异不已,但更期望的是王爷能下令诛杀那名女刺客!可惜他失望了。
“很好。”李昱轻松地走出引竹轩,虽然左肩仍隐隐作痛,但心痛却好了大半。
“本王猜测得若是无误,那叛国文书,大概已经知道藏匿何处了。”
呵呵,他要早日解决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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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水老夫人手中的怀炉落了地,摔在雪堆里,幸好没坏。
这里是水府的后院,雪地上脚印杂陈,其中一串脚印是属于站在水老夫人面前的下女,此刻她正注视着水老夫人,恭敬低喊一声“夫人。”
“你你叫什么名字?”水老夫人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追问。
水老夫人的模样吓坏了后头的两名婢女及两名衣着华贵的少女。
“舅母,您怎么了?”赵大小姐殷勤询问,上前扶住水老夫人颤抖不已的身子。
赵二小姐看向让舅母另眼相看的下女,后者低着头,看不清面貌。
水老夫人挥开外甥女的殷勤,死抓着下女不放“告诉我,你”好像,太像了,像极了她十多年前失去的爱女呀!
面对水老夫人着急的频声追问,下女只是安静地低着头,细声回答道:“我叫阿莲。”
“你娘是谁?”水老夫人又问“是谁?”
对于她的异状,赵家两个小姐只觉奇怪。“舅母?”
“我娘是石家庄人。”化名阿莲的荷瓦姬拉回答说“娘家姓陈。”
闻言,水老夫人顿时失望地垂下手,悲从中来地流下泪水。
她以为以为女儿回来了
好短暂的梦啊!
“舅母?”赵二小姐见状立即斥责荷瓦姬拉“大胆的奴才,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荷瓦姬拉低垂的脸上有着嘲笑,是水老夫人对她做了什么才是吧?
“不准骂她!”水老夫人立即维护她道,擦了擦眼泪拉起她的手便往前厅走;即使不是她女儿也没关系,她可以收阿莲做义女!
到了前厅,赵家人与女婿分做两边,依旧水火不容。
“珍妹?”厅中一名年近四十的男人一见水老夫人手里拉的人,立即惊呼而起,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看;她像极心中那张牵萦至今的容颜呀!
厅中其它人的反应也同他差不多,惊讶不信地瞪大了眼,水老爷更是只能激动地指着酷似失踪女儿的荷瓦姬拉,用眼神询问老妻。
“老爷,我想收她当女儿,你瞧她多像珍儿,像极了她又回来了。”
水老爷还未表示意见,赵家夫妇已经喧嚷起来“这怎么可以?大哥,你要提防被骗呀!谁知这丫头是什么来历?啊,她的眼睛是黄褐色,她是北疆人!”
开玩笑,真让她收了义女,水府的家产不就飞了?
大厅上顿时吵嚷一片,水老夫妇却都置若罔闻,只是激动地打量荷瓦姬拉,试图从她身上找着爱女的影子,欣慰地拭着老泪。当荷瓦姬拉终于能开口时,赵家的败家子赵少爷施施然走了进来,一见杵在风暴中心的荷瓦姬拉便惊为天人。
“爹,娘,这位姑娘是”他贪婪地打量她,而这让那位中年男子颇为不悦。
赵氏夫妇一见儿子色迷心窍的模样,心里又立刻打了新算盘——让儿子娶她!
发觉她陷于一片混乱,荷瓦姬拉略恼地拢皱起眉来,眼神一转恰好遇上先前唤她“珍妹”的中年男人;他便是娘原本的未婚夫吗?确实生得不错,脸上有着儒生特有的书卷气,却另有一股稳重气息,令人安心亲近。
她朝他一笑,意外地看见他红了脸,这令她感到好笑。
赵少爷瞧见了,酸溜地说:“萧颖,你看够了没?现下舅父舅母有了义女奉养,你以后就不必找借口来巴结老人家了。”
荷瓦姬拉一听蹙眉,她无意卷入风暴。即使赵家人意在家产,但那也是水老夫妇死后的事,在这之前他们该会尽力巴结老夫妇,所以她不担心。钱财乃身外之物,死不带去,再者,依她的身分也不将这点家产放在眼底。
“老爷,夫人,我想你们误会了。”荷瓦姬拉觑了个空插话“我并无意留下,再过几天我与家兄便要启程返乡了。”
“姑娘何必急着走呢?”赵少爷出言挽留“请体谅舅父舅母思女之心,暂时留下陪伴老人家。”到嘴的天鹅肉哪有让她飞走的道理?
“是的,姑娘,不如先留下几天吧!”萧颖亦开口道。
“是啊!你留下来吧!”水老夫人热泪盈眶地捉着她的手,恳求地望着她道“我再活也没多久了,求你完成我这点心愿吧!”
“这”荷瓦姬拉有些为难。
唉!罢了,她要走是谁也拦不了的,这几天就代娘尽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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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儿了吗?”一名左颊上有着刀疤的男人指着富贵豆腐铺问身后的人。
一群魁梧大汉站在一起是很引人注目的,尤其他们手上都拿着武器,更是令人侧目,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一会儿便吸引了不少人远远围观。
祚荣不动声色地笑脸迎上前“客人,要多少豆腐?”
刀疤大汉手一挥欲推开挡路的人,却发现对方文风不动,不禁暗暗使上十成力。
祚荣憨傻笑笑地拉开他的手“客人不买豆腐吗?”
刀疤大汉大惊失色,此时身后的人见状一齐上前,拔刀相向。
一晃眼,十几把武器在雪地反射的阳光下亮闪闪地,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
“把荷瓦姬拉公主交出来!”一名护卫站了出来,一把拎回刀疤大汉往旁一丢。丢人现眼的家伙!
一见他的举重若轻,祚荣收敛起几分玩笑之心“谁是荷瓦姬拉公主?小人是开豆腐店的,客人若不买豆腐就请别挡住小店财路。”
为首的护卫丢出一锭金子“买你全部的豆腐。荷瓦姬拉公主呢?”
祚荣仍是傻傻地笑着“全部的豆腐啊”他眼一眯,掀起了摊子把全部豆腐往那群来意不善的人砸去!
这群人他没一个认得,想必不是大王派来的人,他也不信李昱手下会这么没水准,这种流氓似的举动与崔纥那小人倒挺相配的。
不多想,祚荣砸烂一摊豆腐之后便拿起藏在摊下的软鞭,逃人人潮汹涌的市街里。
“可恶!”抹去满头满脸的豆腐,为首的人怒喝一声,提刀追上“追!”
一串人一个接一个追上,在市街里忽高忽低地追逐着,砸坏了不少摊子,四处充斥着小贩的叫骂及顾客的惊叫,有人迅速去报官,也有人赶去通知如今在水府做客的荷瓦姬拉。高婶婆夸张地描述情况,一边害怕地比手画脚。
荷瓦姬拉心思不定地飘着眼神,身边的水老夫人紧抓着她,一旁的赵少爷听得咋舌之余说道:“真是太危险了,还好莲妹你没在豆腐铺里咦?莲妹,你要去哪?”
她甩开了老夫人箝制的手,冲出水府,水府的人愣了一下也跟着冲了出去。
“莲妹,你做什么?别冒险啊!”赵少爷看着绝尘佳人在豆腐铺的烂摊子里东翻西找“有什么值钱东西吗?”他跟着上前寻找好讨佳人欢心。
“唰”一声,荷瓦姬拉从一堆木头底下抽出一把长剑,举高巡看剑身有无损伤,映照着白皑皑的雪光,一股凛寒之气透人周围众人心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不识货的人也知道这是一把宝剑。
“莲莲妹,你怎么会有这”荷瓦姬拉扫了他一眼,提剑问高婶婆“他们往哪里去了?”
高婶婆有些傻了“往那里”看来娇柔的她一提起剑便像变了个人似地,英姿焕发、精神抖擞,气势昂扬如同出征的将士。
望向高婶婆所指的方向,不难发现遭破坏的痕迹。
“莲儿,你别走!”水老夫人哀嚎一声扑上前欲紧抓住她失而复得的女儿,却扑了个空,望着空荡荡的双手痛哭失声;她又再度失去了吗?
荷瓦姬拉站在离众人十步之遥的地方,望着被水老爷搀扶起来的水老夫人,眼中有一丝软化。“多谢你们这几日的照顾。”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踪影,众人这才知道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莲儿、莲儿,你回来啊!回来啊!”水老夫人推开丈夫的手,向前跑了几步终于被雪绊倒,伤心地叫唤着。
“大嫂,阿莲终究来历不明,现下又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还好我们没被她连累,谁知那些人是什么凶神恶煞?”赵夫人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还好那女人走了,不然家产还不知有没有她的份哩!虽然现在还得同萧颖争,但萧颖那个读书人脾气只要激得几句,还怕他不乖乖双手将家产奉上?
水老夫人只顾着哭,没有反驳小姑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透着森森威严的询问从水老夫人头上响起,同众人一样,水老夫人和前来扶起她的丈夫抬起头仰望开口的人。
那是一个衣着高贵的锦衣公子,外罩一件华贵
的紫氅,整个人看来气度雍容,浑身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他背后站了两个身穿黑衣扎黑色滚银边腰带的护卫,漠然又似防备地望着众人。
锦衣公子瞄了一眼乱七八糟的铺子,富贵豆腐铺的招牌躺在地上断成两截。“这里的兄妹呢?”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见多识广的水老爷站了出来“请问公子找他们何事?”
锦衣公子勾起一抹笑,抬手抚了抚左肩“该怎么说呢?”他状似沉思,微侧着头,眼神落在遥远的彼方。“该说是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