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钟,静雨刚到家门口。
她没有听戴子豪的话,让涂志谦送她回来,而是选择一个人到外头去玩个痛快。
走进屋里,客厅里的大灯是亮着的。
一张薄怒的俊颜,冷冷地瞪视着她,单手指着墙上的挂钟,劈头就道:“-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玩到这么晚才回来,都不晓得别人会担心的吗?”
静雨无视他的怒气,径自蹬掉脚上的鞋,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爱理不理地答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已经是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拜托你不要像个老妈子一样,管东管西的,好不好?”
被恶意抛下的人是她,她都没说他了,他凭什么恶人先告状?
“我管东管西?”他隐忍地重复,喷焰的火山濒临爆发的边缘。
“本来就是。”她毫不掩饰的挑衅态度,成功地引燃了戴子豪枯等了一个晚上的闷气。
“要不是-有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毛病,我怕把-搞丢,对表姑妈交代不过去,我才懒得理-!”他口不择言地道。
赌气的话语冲出口的片刻,他有种解放郁闷的痛快,却在惊见她眸中闪动的泪光的同时,感到无比的后悔。
空气一度凝滞,静默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伤人的话,真的不用多,一句就够让人心凉了。
她转过身,将杯子放在吧台上,再面对他时,脸色已显苍白,勾起一抹虚假的笑,她欠了欠身,道:“今天晚上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会更加注意的,绝对不会再对你造成类似的困扰。”
“小雨,-听我说──”他情急地拉住她的纤腕。
“对不起我很累了我想回房了。”她尽量不看他的脸,固执地挣扎着。
痛、真的好痛她一直不知道,原来心可以痛到这种程度,像肺里的空气一下子被抽干,几乎不能呼吸。
情绪即将崩溃,静雨什么也不想听,她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颤动的唇瓣,泄露了她心底的脆弱,悲伤的情绪到达顶点,使劲地甩开他的禁锢,她-住唇,径自往楼梯口奔去。
脚跟才踏上了第一层阶梯,她就被拉进了一具厚实的胸膛,属于他的阳刚气息,软化了她的心防,她压抑不住地靠在他的前胸,静静地啜泣着。
她只是想跟喜欢的人,好好地过一个情人节而已,为什么他要对她说这么伤人的话?她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低沉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话的。”
不晓得为什么,听到他的道歉,她的心情非但没有好一点,反而更难过了
伤害已经造成了,再来道歉有什么用?是不是捅了人家一刀之后,都可以说声对不起就算了?
“要不要吃糖?”半晌,他忽而道。
似曾相识的话语,轻易地撩动了静雨整夜绞疼的心弦,她讶然地回过身,正好对上他蓦然放柔的脸部线条,心头一阵百感交集,禁不住又红了眼眶。
“难过的时候,吃颗糖,心情会好很多-要不要试试看?”他拿着糖盒凑向她,好亲切地问道。
再耳熟不过的诱哄方式,一段段属于童年的回忆,鲜明地浮现在眼前。
记得刚搬到温哥华的时候,她只要一想到以后不能经常见到他,就会哭,等哭累了睡着,就会梦见他拿着糖果,对她说着同样的话
想着想着,她更难受了,蹲坐在阶梯上,她放声大哭起来。
戴子豪头痛地跟她挤坐在同一层阶梯上,叹道:“-怎么长愈大愈难哄?”
静雨一个劲儿地哭,看都不看他一眼。
戴子豪硬生生地讨了个没趣,却也不敢多作抱怨,谁教他失言在先呢?
只是她不肯搭理他,那他自言自语总成了吧?
“我承认,我说话的语气太冲,吓着-了,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担心-,才会对-说一、两句气话,不是真心的,-应该明白才对,何苦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跟我赌气?要是哭坏了身体,多划不来呀!”
“我不明白!一点也不。”静雨从他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他随身携带的面纸,抽出一张,故意用力地擤鼻涕。
她开始一长串的抱怨“凭什么你就能抛下我,一个人跑去赴宴,我就不能一个人到外头玩?”
这根本是双重标准,要知道“路痴”也是有人身自由的!
“我没有去赴宴。”他淡淡地道。
“你骗人。”她亲眼看着他进电梯的,连理都不理她,怎么可能最后会没有去?
“我没有骗人。”戴子豪将手中的糖盒放进她的掌心“-看清楚这个糖盒,再来说我是不是骗人?”
静雨这才仔细看了看糖果的外包装,愕然地道:“这盒糖果我明明送给涂大哥了,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我忘了带车钥匙,回头去找时,发现志谦还在办公室,他告诉我,-一个人去搭计程车了,我生气地训了他一顿,为了将功折罪,他只好把这盒糖果,物归原主。”
戴子豪自动跳过了那段“无所不用其极”的索讨过程。
“什么物归原主?”她不依地啐道:“谁说这糖果是要送你的?”
“志谦说的。”他抬出第一证人,凑近她,追问道:“莫非志谦说谎骗我?那他为什么要骗我?有什么好处吗?”
平白让他抢走一盒糖果而已,何必呢?
“我哪知道为什么?”她火速地别开眼,心中暗骂,那个大嘴巴,那么多嘴要死!
戴子豪还有另一笔帐要跟她清算,暂时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太久。
“我知道-一个人离开,我很不放心,立刻拨了电话给许老师,通知他老人家,晚上的饭局,我去不成了,然后便开着车,大街小巷地搜寻-的身影,期间还打了好几次-的手机,可是都没有接通。”
“我的手机没电了”她讷讷地道。
“人找不到,手机又打不通,我在路上急得都快疯掉了,-知道吗?”他瞪视着她。
“对不起。”她自知理亏地低下头。
“-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天下太平了吗?”他说着说着,火气又大起来了“-为什么这么不懂事?现在治安多乱,-知道吗?而且台北的路-又不太熟,遇上了坏人怎么办?我要是放心让-一个人搭计程车的话,我又何必千叮万嘱,让志谦一定要亲自送-回家?”
“计程车司机大部分都是好人呀”她愈说愈小声,头也垂得更低了。
还敢顶嘴?
“对!计程车司机大部分都是好人,但是-只要遇到一个坏人,-就完了。”他没好气地道。
大白天的,也就算了,可现在是深更半夜耶!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居然一个人跑去搭计程车!?
她以为世界上的坏人都死光了不成?
静雨掀了掀被泪水沾湿的睫光,欲言又止地问道:“你会这么生气是因为你真的担心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是你表姑妈的养女?”
她好介意他刚刚说的话,打从心底介意着。
“阿远还是表姑妈的亲生儿子咧,-不妨去跟他打听看看,他以前跟我的时候,我有没有理过他的死活?”戴子豪冷笑地建议道。
答案是没有。
“噢。”她闷闷地应了声。
没得到他正面的回应,她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舒坦。
戴子豪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对,认命地吁了口气,他揉揉她的后脑勺,道:“我承认,我紧张-,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表姑妈的托付”
他察觉身旁的人儿僵直了下,他抱了抱她,续道:“但有更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是-,莫静雨,一个让我永远牵挂的女孩,即使相隔两地,也会不经意想起的一个名字。”
听完了这席话,静雨纠结了一晚的眉心,总算有舒展开来的迹象,脸上也渐渐浮现招牌的甜美笑容。
戴子豪耍弄着手上的糖盒,有意无意地问道:“为什么随便将糖果转送给别人?”
静雨闻言,忍不住微微一哂。怎么他也计较这种小事吗?
“我努力过,可惜老天爷不帮忙,糖果一直送不到对的人的手上”耸耸肩,她幽幽地道:“那么转送给谁,其实都是一样的。”
“对不起。”他一脸的抱歉“我以为七夕是东方人的节日,国外不兴这一套,所以才没有准备。”
这是借口,事实上,在情人节里,他扮演的角色,一向是剥削天下有情人的邪恶商人。
这点从“华威”旗下所有的电子商品,都为因应情人节,而推出的特惠专案,可以看得出来。
“换句话说,只要你事先知道,我有意愿想邀你一起过七夕情人节,无论如何,你都会陪我一起过-?”她假设性地问道。
“对。”他答得肯定。
“那今晚的饭局怎么办呢?”尤其这场饭局还有情敌在场,虽然知道他们办的是正事,她仍然觉得不舒服。
“自然是推掉喽!”老师,我对不起你。
“算你会说话。”静雨暗乐在心头,摆出高高在上的派头。“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不可以再这样,知不知道?”
“是,小的知错了。”到头来他这个白操心了一个晚上的可怜人,反而要向这夜不归营的小妮子赔不是,这还有所谓的天理吗?
戴子豪的心里留有几分不甘愿,但一见到她笑开了丽颜,他满肚子的怨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退让一步,可以让她笑得这么开心的话,其实非常值得。
不过,被她这样小小地欺负一回,他是可以无所谓,但是有件事情,他就不能不好好地追究一番了。
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嗯哼我听志谦说,-要去过一个人的情人节,敢问-是怎么个过法?”
她今晚到底跟谁在一起?去了哪些地方?为什么会玩到这么晚才回来?
静雨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话里似乎含有一点点的醋味。
“也没有去哪里啦!”其实心里有点小斑兴,她故意不表现出来“不过是我之前订好了一家叫普悦雅的法式餐厅,本来想邀你一起去的,可惜你没空,我想说既然订了就不要浪费,只好一个人去。”
她皱了皱俏鼻“你不知道,那家餐厅的位子,真的很难订,我好不容易才订到的。”
“怎么不让志谦陪-一起去呢?”他奇怪道。多个人买单也好呀!
目光移往别处,她用一种别扭的口吻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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