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又累又饿，不知该往哪里去。

    这时一辆宝马车正好经过，车窗摇了下来。“心彤，你怎么了？快上车吧。”

    柯心彤转头一看，车上正是那个讨人厌的梁华雄。

    她瞪他一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往前走。

    “心彤，你去哪里？我送你。”梁华雄跑下车，殷勤地邀她。

    “我才不要坐你的车。”柯心彤倔强地拒绝。

    “还是上车吧，要不然柯伯父看见你这个样子会心疼的。”梁华雄十分不识相地缠着她，还用手去拉她。

    黎子健一路找着，远远就看见雨中正僵持着的柯心彤和梁华雄。

    他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推开梁华雄，一拳往他脸上挥过去。

    猝不及防的梁华雄被他这么猛力一击，立即摔倒在地。

    莫名其妙的梁华雄恼羞成怒“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的闲事？”

    黎子健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过头问呆站在一旁的柯心彤：“你没事吧，心彤？”

    “原来你们认识？”从地上爬起来的梁华雄上下打量黎子健“心彤，你就是为了这个家伙离家出走吗？”

    黎子健的脸冷若冰霜“这与你无关。”

    “心彤，你太单纯，小心被居心不良的人骗了。”充满妒意的梁华雄恶狠狠地说“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的话激怒了黎子健，不假思索地连挥三拳，把梁华雄打倒在地。

    “你听好了，心彤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不许你再骚扰她。”他沉稳低沉的声音掷地有声。

    梁华雄心里一阵发毛，这个高大硕健的男人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敢再造次，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柯心彤带走。

    “你放开我啦！”呆呆地被黎子健带了一段路，柯心彤才回过神，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你这是干什么？”黎子健看她跑出伞外，十分心疼。“雨下得这么大，你疯了是不是？”

    “和你无关！”她推开他递过来的伞，看见他肩头湿了一大片，顿时心软，可转念想到他刚刚和小雨同披一件雨衣的情景，就气得七窍生烟。

    “你不是做了一桌子菜等我回来吃，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跑出来？”黎子健也生气了“又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对我发脾气？”

    柯心彤听到他提起那一桌子菜，更觉得受了莫大耻辱，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是我自己笨好不好？谁要你来管我？”

    他怔了一下，看到她脸上又是泪水又是雨水的，心痛至极，不想在这种情形之下问她原因，于是干脆把她抱了起来。

    柯心彤自然拼命挣扎，粉拳狠狠地挝在他身上“放我下来！”

    黎子健完全不理会，只是抱着她飞快地跑回家，因为雨实在太大了。

    终于到了公寓，进了电梯，黎子健还是一直抱着她，而柯心彤早已不再挣扎，只是又累又倦地蜷缩在他怀里，静静地不说话。

    黎子健把她抱进屋里，迳自进入浴室，两人一起洗了热火澡，他帮她穿好衣服后，抱她上床。

    “先休息一下，我去把饭菜热好再叫你起来。”

    柯心彤很快睡着，直到黎子健在她耳边轻唤。

    “吃饱了再睡好不好？”他把她抱到餐桌旁，把筷子递给她。

    她乖乖地接过，因为她实在是太饿了。

    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黎子健才记起自己也没吃东西，于是也拿起筷子。

    “你吃什么吃？这是我的辛苦成果，你没资格享用！”柯心彤没好气地抢过他的筷子。

    黎子健一脸平静“你本来不是要做给我吃的吗？”

    “本来是啊，可现在哼！你没这个福气了。”柯心彤不屑地撇嘴，谁教他这么贪心，脚踏两条船。

    黎子健也不抢回筷子，笑着耸耸肩，饶富兴味地瞅着她。“哦？我倒很有兴趣知道，为什么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后我的福气就消失了呢？”

    柯心彤冷眼看他“你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黎子健一脸无辜地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我真的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惹恼你了，小丫头。”

    他这个宠溺的举动激起她心里的委屈，猛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不是好东西！我都看见了，为什么要骗我”她越哭越伤心，抽泣得全身都颤抖了。

    黎子健心疼的一把抱她入怀。

    “你看见什么了，我的宝贝”他轻拍她的脊背，安抚道。

    “你和小雨一起回来，好亲热，我什么都看见了。”

    黎子健哑然失笑，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生我的气。”

    柯心彤见他笑了，气得用力槌他的胸口。“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你说过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他握住她的小手“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和小雨真的没什么，正巧在路上碰见了，就让她搭个顺风车，如此而已。”

    他的理由并没有让柯心彤完全信服“怎么会这么巧？我才不信。”

    黎子健聪明地反问她：“这种巧遇经常会发生啊，难道你和那个叫梁华雄的男人不是在街上偶遇的吗？”

    见她还是不信，他赶紧又补充一句：“就是知道你在家等我，我才不上小雨家吃饭，有谁比得上你重要？”

    一听到他说吃饭，柯心彤才止住的眼泪又奔涌而出。“你还说！你以为只有那个小雨会做饭吗？人家这么辛苦地练厨艺，就是为了让你开心，不用整天去别人家里吃饭，你却不领情”

    黎子健赶紧为她拭泪“小傻瓜，谁说我不领情，如果不是你一直碎碎念、哭哭啼啼地耍小性子，我早就把这一桌子菜都吃光啦！”

    柯心彤闻言，慢慢止住哭泣。“那你吃啊。”

    他松了一口气“我的老婆大人，终于恩准我吃饭了？”

    她羞赧地偏过头去“谁是你的老婆？你再胡说八道就不让你吃。”

    黎子健夸张的求饶道：“不敢啦、不敢啦！对着这么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却不能动筷，我快发疯啦！”

    柯心彤一下子恢复精神，亲自夹了好多菜放到他的碗里。“那你快吃，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

    黎子健连吃几口，脸上不带表情。

    “怎么样？”她紧张地盯着他的脸，迫不及待地追问：“好不好吃？”

    “嗯，好”黎子健笔意拉长尾音卖关子。

    柯心彤瞪大眼睛，呼吸都快停止了，她可不想他觉得自己没用，连饭菜都做不好。

    “好好吃呀！”他说完，做出一脸陶醉状。

    “你坏死了。”她破涕为笑。

    “哎呀，我真的睡不着，你讲给我听嘛！”

    两人吃饱喝足、打闹完毕后，上床睡觉。

    柯心彤由于太兴奋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嚷着要黎子健讲故事。

    “小时侯我睡不着的时候，我妈妈都会讲故事。”

    黎子健暗暗叫苦，那是你妈妈，我可是大男人一个，怎么会讲什么故事？

    柯心彤看他皱眉，不高兴的踢被子，就是缠着要他讲。

    “唉，你的孩子气真是让人受不了。”他拗不过她，只好硬着头皮开讲。

    “从前有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她虽然很可爱很善良，可是命很苦，因为她有一个很坏的后母，因为后母不如她漂亮，就嫉妒她”

    他讲得一板一眼，毫无感情，柯心彤不耐烦地嚷起来。

    “好难听啊，这么老土的故事也拿来讲，这明明是白雪公主的故事嘛，我三岁就听妈妈讲过了，想敷衍我呀？”

    黎子健尴尬地干咳两声“你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三岁了，还想听故事？”

    “我不管！就要听你讲，还要听最有意思的。”柯心彤任性地噘起粉嘴。

    黎子健苦笑“我就只知道这样了，还能讲出什么有趣的故事？”

    但看到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他不忍让她失望，想了一下，做了一个决定。

    “那我把我一个朋友的故事讲给你听，好不好？”

    “真的吗？太好了！”柯心彤双眼兴奋得发光。

    “我这个朋友出生在富裕家庭，因为三代单传，身为大家族里唯一的继承人，他从小就受到来自整个家族的宠爱，自然养成了骄纵、任性的性格。虽然天资聪颖，毕业于世界名校，却终日无所事事，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不愿继承、接管家族事业。

    他每天除了和许多同是富家子弟的朋友喝酒狂欢之外，没做过一件正事。终于有一天，他因为酒醉驾车撞伤路人而闯祸后，与早就看不惯他所作所为的父亲发生了激烈冲突。

    他祖上几代就是靠奋斗勤俭起家的，到了他父亲这一代，这些祖训更是发挥到极致。父亲严以律己，年事虽高，却仍辛勤工作，把家族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唯一令他痛心疾首的是，独生子却是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因此父子俩关系一直不太好，两人的个性又都很倔强，从小就丧母的他不知如何与父亲沟通，虽然父亲是大名鼎鼎的企业家，也是享有盛名的大慈善家，但在他看来，父亲只是个古板严厉、脾气暴躁的老头子。出事后，虽然父亲帮他出面解决问题，却痛骂他一顿，一句‘你除了吃喝玩乐外什么本事没有，没有我这个老头子，不靠这个家，你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深深刺激了他。

    第二天他便负气离家出走，什么都没带，只留下一封信，说他一定要证明给父亲看，他离开这个家也一样生存得下去，并且要靠自己建一间全台湾最大最好的福利机构，收留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你讲得好有感情喔。”柯心彤听得入迷，原先的倦意早已消失无踪“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黎子健重重地点头“是真的。”

    “你这个朋友的故事好感人喔，他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这个”他犹豫一下，觉得还不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她点点头“那后来呢？他实现目标了吗？”

    他看见她眼里闪着好奇的眸光，笑了笑“我这个朋友离家出走后，为了争一口气，拼命的工作，吃了不少苦。现在，他很快就要实现当初的目标了。”

    柯心彤很兴奋“他好有毅力，真让人佩服。”

    “其实起先他只是为了和父亲赌气，想争一口气，后来却从心里爱上这种充实积极的生活，越过越有意义，反而很鄙视从前那种糜烂无聊的日子，特别是后来他又戏剧性地遇上一个女孩子，更让他感激上苍，庆幸五年前的离家出走。”

    柯心彤专注的看着他，眼眸流转着孩子般的天真。“真的吗？他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黎子健的眼眸富含深意“是的，他遇到今生真正喜爱的女孩子。”

    “那他们的恋爱故事是怎么样的？快告诉我。”柯心彤迫不及待地催促他讲下去。

    他温柔地轻抚她的脸，心情如初堕爱河的少年一般，充满了紧张。

    他清了清有点干涩的喉咙“今太晚了，改天再讲给你听好不好？”

    柯心彤当然不依“不行不行，我要你现在讲嘛！”

    黎子健耐心哄着她说：“故事总要留点伏笔，一次讲完有什么意思，那就不好玩了。”

    “也对。”柯心彤歪头想一下“那你记得再讲给我听喔！”

    他微笑答应“乖乖睡觉好吗？”

    柯心彤突然伸出雪白的双臂，主动勾住他的脖子，粉唇在他脸上亲一下。

    “原来你很会讲故事，你讲的故事好好听耶！”

    她乖巧地闭上双眼，倒头睡去，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黎子健的脸上还带着她红唇留下的芳香，甜蜜与幸福的感觉在他心里久久不散。

    “我不是在讲故事，这都是真的，你就是我今生遇上的最爱。”他看着她平静而甜美的睡容，悄声说。

    遇上她，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件事，让他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尽管从未明确表达心中的爱意，但他确信，无论今后他走向何方，他都要把她带在身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