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出这三个字。
“孟子轩!?”像是被针扎到般,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高远,认识你这么久还不晓得你是这么幽默的人,就算要开玩笑胡乱猜人,对象也不该是他。”
“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胡乱猜人。但是,羽寒,你能否认当你听见孟子轩来的时候,你脸上变了色的事实吗?如果你对他全无感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出现?”所谓旁观者清,这一切他都看明了了。
她从来不知道高远的心思是如此细密,观察力是如此敏锐。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性情淳良又近乎木讷的人,不擅于表达自己
“不错!我是对他有感觉。但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说的看得那么清楚,你就应该发现,那是种厌恶的感觉!我们彼此对对方都没有好感。”她故意忽略心底抗议的细微声音,继续说:“所以,我一听到他名字就变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真的吗?”
“当然!难道你没看见,我和他从头到尾都没讲上一句话!”
“所以,你介意了?”
“那怎么可能!”她迅速的反应,并且大大否认。“总之,你若不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她并没说谎,毕竟——那也是事实的一部分。
“好吧,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他似乎话中有话,望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们的关系如此恶劣,他为什么会注意你离去的背影?羽寒,你认为这是为了什么?”
“这”这问题问倒她了!别说他,她自己也不知道孟子轩为什么会注视她离去的背影。
她以为,当心柔出现的一刻,已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怎知道,他竟会暗地里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心中胡乱猜想半天,她回答不出,只好睁着一双清灵澄澈的大眼,略扬起了头。
“高远,你今天找我出来,不是专诚要和我谈他的吧?”她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虽然不是,但有些话也是因为见了他的缘故,我才有勇气说的。”
“什么话?”
高远凝望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极其温柔,揉和着无以言喻的款款深情。
“我希望有一天,当你穿上结婚礼服时,你那婚纱是为我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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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想过有一天,高远也会成为她烦恼的来源。
自从那天和他谈过之后,连续好几天,她的日子就在心烦意乱中度过。
这种情况,并不表示她心房已被高远瓦解,而是面对他对自己付出的感情,她深深感到为难、歉意与不值。
就是这两个字——不值!
他该知道,她心里始终排拒着他闯入心房;他该明白,是她刻意保持两人的距离,那为什么还要付出一份根本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感情
他也未免太执迷不悟,她是不是该考虑疏远他,藉以点醒他的一厢情愿?
一天晚上,当她又在电话中婉拒他的邀约时,高远忽然语重心长的对她轻叹:
“羽寒,不要太早拒绝我!何况,你怎么知道不会被我的诚心打动呢?我会等你改变心意的。”
她承认,无论从哪一点看,高远都不失为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对象,他质朴善良,而且具有爱心耐性;最重要的是,他爱她。这样的男人,该是最适合她的,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奈何她与他的心灵就是无法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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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过了好一阵子,终于盼到了江帆迎娶方心柔的日子。
一大早,天气就异常晴朗,阳光也格外灿烂,似乎都在为这美好的一天祝福着,一切全变得不一样了。
举行婚礼的地方选在孟子轩的餐厅内,会场早布置得典雅大方,别具一股梦幻的浪漫气息。
除了盛开的玫瑰点缀其间,还以色彩柔和的汽球,装饰在台前、座位间。当中,又以汽球做成的两只白色雁鸟最为醒目,寓表了新人双宿双飞,彼此相互扶持、白首偕老。
这会,怀着一份待嫁女子的心情,方心柔正坐在休息室中,手拿着粉扑做着婚礼前最后的妆点工作。
“羽寒,你看我这妆会不会化得太浓,我这口红会不会涂得太淡,看起来不相衬?”她担忧的不住仔细打量,希望在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场合,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放心吧!”江羽寒拿着头纱走近她身边,为她戴上。“在我哥眼里,不管你怎么打扮都美丽得无与伦比,你是他心中永远的女主角!”
“真的吗?你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镜中的方心柔满脸笑容,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光芒,眉梢眼底尽是藏不住的甜蜜柔情,使她的双眸更加明亮有神、熠熠动人。
“当然没骗你,我亲爱的‘嫂嫂’!”看她满意的模样,江羽寒也极为高兴。
“真的吗?‘小泵’!”方心柔也学着她的口吻,一时,两人相视笑了起来。“喔,差点忘了提醒你!待会我丢的时候,你可别忘了接!”
“丢什么?又接什么?”江羽寒听得有些迷糊。
“当然是这个喽!”她拿起一束清新高雅的新娘捧花。“你可是我们内定的人选,我会看准你才丢的!”
比起她热络的态度,江羽寒的反应倒显得淡然许多。
“不用了,心柔。”
“为什么?”
“很简单,我又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难道你想参加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江羽寒说出了她的理由。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没问题!只要你肯嫁,我和江帆一定会尽力撮合你们的!还怕婚礼上有个缺席的新郎吗?”
事实上,他们老早就打好主意了。
“心柔,谢谢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用了。我和孟子轩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你们别白费心思了。”
一提起他,江羽寒眼神就不禁一黯。
和她相反,方心柔却一脸欣喜。因为羽寒这句话,正泄漏出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这正证明了,在她心底还是以孟子轩为优先考量,而非极力追求她的高远。
她相信,她和江帆不会看走眼的,他们的心思也不致完全白费。
江羽寒拿起梳子,下意识的为方心柔梳整着头发。毕竟,她无法左右旁人的思想,而自己的心事也不是轻易可找人倾诉的她平静的外表下,只有一声声叹息在心底慢慢回荡着。
“抱歉!我能进来打扰一下吗?两位小姐!”江帆稍稍打开了门探进头问,脸上满溢着笑容。
“哥,这里是新娘休息室,你怎么到这来了?”江羽寒微微抗议。
“别怪我,我已经忍不住要来看看我美丽的新娘子,我一刻都等不及!”他正想推开门,江羽寒已先一步把门抵上,不让他进来。
“哥,你真不懂规矩!难道你不知道要见新娘,必须先通过伴娘这一关吗?”
江帆无奈的望了身边人一眼,一脸苦笑。
“好!那你说吧!我要贿赂多少你才肯打开门呢?”
“嗯——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她沉思的点了点头,巧笑着。“不过我先说好,红包可不能低于这个数字哟!”她信口开了个价钱,趁机捉弄江帆。
“哇!你这丫头,不是摆明在敲诈我吗?你可真会利用时机啊!”他愕然惊叫,抱怨连连,把方心柔都逗笑了。“幸亏我有备而来,事先带了个帮手!”
“没用的!扮,你请谁当帮手都一样!”
“是吗?那我们试试看好了!”他接受挑战。“哪!子轩,该你上场了。我这宝贝妹妹还是要交给你才有办法搞定!”
孟子轩,他也在门外?
没料到大哥请来的帮手是他,她一时心思有些迷乱。
“宝贝妹妹?!”孟子轩故意提高了音量,诱使门内的江羽寒中计。“江帆,幸亏你不是念文学的,否则真要把当年教你的教授气死不可。”
“哇!子轩,你怎么这样说,没那么严重吧?”接收到他的眼色,江帆也一搭一唱的附和着。
“至少——我不会把那样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
“哦?那你会怎么形容?”
“刁蛮!”他想也不想的说。“或许——再加上些尖酸、刻薄、暴躁、易怒等等的特质吧。不信——我们马上就会得到印证了。”
果不其然,不到十秒钟时间,门“刷”的一声打开,江羽寒紧绷着脸出现在门口,气势汹汹的。
“孟子轩!你举的那些特质是在骂谁?!”她一双眼紧紧瞪视着他。
他无谓的挑挑眉,一脸瞥向江帆,眼神似乎在传达一个讯息——
瞧!我没说错吧!
“你现在一副怒气冲冲的质问我,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他满不在乎的态度与语气,仿佛是怪她还多此一问似的。
“那倒未必!”看不惯他的恶言恶行,江羽寒也不甘示弱的反击。“因为你说的那些特质,每一项都与你符合。我只是好奇,怎么会有人骂自己骂得这么顺口,特地出来瞧瞧罢了!”
“有理!”他点点头,很难得的赞成她的说法。“经你这一提,我倒真觉得有几分像只不过——你似乎没必要这么了解我吧?充其量我们只能算得上认识而已,你何必这么费心观察我呢?”
她发觉,他不只在言语上调侃她,连眼神都像在嘲笑她
“哥!你就这样看着他欺负你妹妹都不吭声吗?哥——”
她转而求助江帆,但转头一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他早趁着这空档找他的新娘去了!
“哼!标准的‘见色轻友’!看到妻子连妹妹都不顾了!”
她噘着嘴,才一回眸就看见孟子轩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一副看好戏的心理。
“看什么!”她很自然的就把满腔怒气全发泄到他身上。
“我看你大概也需要个帮手吧?你想找谁?高远吗?”
“没必要!我才不像你一样无聊、小家子气!”
她一摆手转身走开。心里只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中计了!
“咦?羽寒、子轩,你们这么快就谈完啦?”看见两人相继走进来,江帆有丝意外。
江羽寒往后瞄了他一眼,只见孟子轩神色自若,而她却是满脸的不高兴。
“哥,我要纠正你,我们是在吵架,不是谈话!”
“哦?那是我搞错喽?”江帆和方心柔相视一笑。“不过——今天是哥哥结婚的日子,你能不能和子轩破例一次不吵架呢?你们总没看过有哪个婚礼上,大家开开心心的,唯独伴郎和伴娘闹得不可开交吧?”
大哥说得有理,因此,她也不再放任自己的脾气,索性闭口不说了。
“怎么,子轩?羽寒不说话,连你也不说话了?”方心柔目光轮流在他们俩身上徘徊。
他无奈笑笑。
“这样你们就知道,除了吵架之外,我跟她根本就无话可说了吧?”
“那么,你们何不试试,除了吵架之外再培养些共同话题呢?毕竟,只有吵架才有话说的,这世界上可不多见。”方心柔善意建议道。
“就是呀!子轩。”江帆也站在妻子一边,附和着她的话。“羽寒到底是我妹妹,你和她就算做不成朋友,也别做敌人好吗?看在我的面子上。”
“哥!怎么你这话听来好像在求他似的!?”他话才说完,江羽寒已按捺不住的提出抗议。“我做了什么需要你赔罪的事吗?!”
“如果江帆真的是在向我赔罪,恐怕他是一辈子也赔不完,只因为他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像浇了桶汽油般,江羽寒听到了又要发火,幸好让方心柔劝阻下来。
“别生气,羽寒。子轩一定是看你穿得这么漂亮,才故意用这方法来吸引你注意的。”方心柔从中打圆场。“我说得对吧?子轩,羽寒是不是打扮得很美,令人目不转睛的?”
孟子轩没回答,但他的双眼却象征性的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会。
只见她今天穿着一套雪白礼服,身段窈窕、体态轻盈,简单大方的设计中充分把她的优点表露无遗;尤其是那腰间的蝴蝶,全是以一颗颗白色珍珠缝制而成,看来精致细腻而且栩栩如生。搭配她一脸淡雅、清丽的彩弦,更形衬托出她雅致脱俗的气质。
尽管她已被他气得憋了一肚子气,但她仍无法忽视在那套西装下,他的体格有多魁梧挺拔,仪表有多堂皇出众,俊逸非凡中带着他惯有的冷漠。
“瞧!心柔,不提还好,这一提,你新娘子的光采都让羽寒比下去了!看子轩的反应就知道。”江帆故意说笑,好缓和彼此间的紧张气氛。
“那你就错了!”从江羽寒脸上收回视线,孟子轩的视线转向江帆。“我会这么看着她,是因为我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方心柔好奇的问:“是不是——看到我们这么幸福,令你也羡慕得想结婚了?”她甜蜜的与江帆并肩站在一块。
“不!我是领悟出衣服还是要穿在合适的人身上才能显出它的价值,否则,即使有再好的布料、手工也是枉然。好比是她身上这套礼服,真是白白糟踏了!”孟子轩不留情面的说完这番话后,掉头就走。
江羽寒气得正要追出去,却让方心柔一把拉住,好言相劝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羽寒,你别怪子轩,我相信他一定不是有意这么说的,他是无心的——”
“无心的!?不!心柔,我看他根本就是存心故意这么说的!”江羽寒火气全冲到脑门上。“我不懂!我究竟和他有什么仇?!他要这样子伤害我?!”
“不,你和他没有任何仇,他只是只是”江帆在一旁也尽力劝解着,只是一时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关系,你不方便说,还是让我来说吧!”方心柔明白他不愿在背后谈论好友的心情。“羽寒,子轩的敌意并不是专门只针对你的,他对每个女人几乎都一个样,冷冰冰又严酷无情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她欲言又止的停了片刻,终于才一鼓作气说了。“憎恨女人。”
憎恨女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