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她的路线,再转过头指着眼前的房间问:“这是你的房间?”
“嗯。”季颖莎很想说不是,但以他犀利的程度,他很快就会看穿,她瞒他一点意义都没有,她就住在这里,并不是秘密。
“那我跟你的房间就是前后了。”他就地形分析发现了。
“是。”
“原来我们是邻居。”
“你是房客。”她沈住气。
他促狭地看着她,不想跟她争论,直接说:“你要过来我那里,还是让我进去你房里?”
她一听,表面的冷静开始动摇。“有什么事?我要去跟会计对帐呢!”
“当然是公事,你要在走道上谈也可以。”他得把旅馆需要改进的地方告诉她。
“什么公事?”他突然又想收回土地了吗?还是想要旅馆的经营权?或者检查她有没有戴上他送的戒指?
她脸色苍白地想着,悄悄地把手背到身后,不让他看到。
“就是这些,你该看一看。”他拿起平板电脑,秀出上面的照片给她看。
“这是什么?”她远远地问,看不清楚内容,也没有走向他。
“我巡视了整整三天,发现了旅馆有一些问题,必须改善。”
“真的?”他的热心和积极让她突然感到无所适从。
“谢谢。”她木讷地向他道谢。
“谢什么,你想要在这里听我说吗?”他问,发现她一直站得老远,一步都不曾移动,仍然很固执。
她也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他似乎没别的意思,只是要跟她谈他的发现,可是她怎么可以让这个危险的人进她的房间,这是引狼入室。
去他的房间,那更是充满不可预知的风暴。
若是她两者都不答应,直接就在这里讨论,很容易会被员工看见而产生臆测。
她左右为难,在她房里也不对,在他的住房也不好,在外面她心虚怕员工看到,对他下逐客令她又做不到,他不只是地主、恩人,现在他还是她的房客,顾客永远至上。
她突然变得没有主张了。
她很想说,她可以不要听他说什么吗?
“不用再想了。”雷宇瑞见她踌躇不前,知道要怎么制伏她,他长腿一伸,轻轻松松地跨越分隔线,直接就走向她,握住她纤细的手臂,要她——
“开门。”
季颖莎无助加无奈地仰望他,她不想跟他在这里拉拉扯扯。
她瞥着他湿湿的头发和衣服,还有他热烈的双眸,她的心忽然一阵热烫,冲着他的热心,她起码该拿条毛巾给他擦乾,倒杯热茶给他以免感冒,而不是不近人情的拒他于千里之外。
在她昏倒时,他可没有放着她不管。
“请进,给你十分钟够吗?”她在心底低叹,为难地开了门。
“你怎么那么小器,十分钟当然不够。”雷宇瑞对她没有争执就立刻顺服而感到讶异,他以为她会跟他僵持不下。
他喜欢她的改变,这也算是进步,他不禁对她一笑,走进她的房间。
他环顾一眼,她的房间雅致洁净,飘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幽香,摆设不同于旅馆制式的样貌,多了她个人的格调。
他也发现她的办公桌和她私人的物品、书籍、床铺每个地方都整整齐齐,收纳一目了然。
是他欣赏的风格。
季颖莎怔然地立在门口,他居然笑了?他很少露出笑容,外表通常很冷酷,目光有一份漠然,但他不笑则已,笑起来有股特殊的魅力,十足惑人。
她提醒自己不该觉得他迷人,即使他是迷人的,她也要避免多看他一眼,避免自己有任何感觉。
她强自镇定,关上房门对他说:“会计在柜台等着我要对帐,我不能停留太久。”
“那简单,找你打通电话到柜台叫她别等不就行了。”雷宇瑞看到桌上有具电话,拿起来作势要打。
季颖莎吓得放下帐本,跑上前去抢下话筒攥在怀里,喘息地说:“不要。”
他要笑不笑地瞥着她紧张的样子。
她咬咬牙,他分明又是在威胁她。
“你爱留多久都随你,这样可以吗?”她不得不让步,她一点也不想让人识破他们之间暧昧的关系。
“这才对,哪有人对未婚夫那么冷漠的?”雷宇瑞伸出食指勾勾她的下巴。
季颖莎别开脸,内心感到挫败,他总是占上风。
“谁叫你是地主,土地是你的,即使我租你的地,地仍是你的,我又能拿你怎样?不是只能把你当成神一样尊敬吗?”她要他明白,她只当他是地主。
“你尊敬我才怪。”他一语戳破她的违心之论。
“难道不是吗?”她不在乎地说。
“你根本不必怕你的员工知道我们的关系,只要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就没有心理负担了。”雷宇瑞看透了她内心的桎梏。
季颖莎默默地转过身,当作没听到他的话,她从不考虑他的说法。
她先打了通电话到柜台给会计。“你别等我对帐了,我暂时有事。”
“是,颖莎姊。”会计说。
季颖莎放下电话,一回头,惊见雷宇瑞坐在榻榻米上,正翻看她放在纸箱里的信,那些信全是他寄的。
她想上前去阻止他翻她私人的东西,可是想想不对,那些信全是他寄的,本来就是他的,他看又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把它们收集在纸箱里,不知要如何处理。
“没想到你把我的信收得这么整齐。”雷宇瑞看到纸箱里有他熟悉的信封,走过来一瞧,居然全是他寄给她的信。
她全都保留着,一封也没少,而且全拆开看过了,他难掩内心的欣喜。
“我只是不晓得要扔到哪里?烧了会冒烟,扔了别人恐怕会看见,只好随便摆普。”她强调她只是“随便”摆,不是刻意收集。
雷宇瑞没有受影响,他已由此得知,她并非对他没感觉,她心里一直有他,只是嘴里不说吧!
他找出最后一封信,取出一看,他的白金戒指还在信里。
他拿了起来端详着
季颖莎忐忑不安,他该不会现在就要强迫她戴上吧?她不要!
她眼看着他起身,向她走来,站在她面前,她不知如何是好,心急遽地跳着。
“你知道吗?这个白金戒指是我祖父追我祖母的订情物,后来祖母给了我爸,我爸用它套住我妈,我妈在我三十岁生日时送给我,要我找到心爱的女人时为她戴上,娶她进门。”雷宇瑞拿戒指给她看,告诉她戒指的历史。
季颖莎的双眼从他手上的戒指移到他脸上,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的眸子深邃如海,她忽然意识到原来这个戒指不是随便买来的,而是雷家独具纪念性的无价之宝。
“没想到它还有这样的历史。”她耸耸肩,紧张渐渐消退,莫名的感动俏悄地浮上心头。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感动?就因为那不是一般的戒指吗?她不是一直都抗拒着他,这个戒指对她来说形同枷锁?
她突然弄不懂自己了。
“因为你心里没有我,对我没感觉,所以它对你来说没有意义,我知道。”雷宇瑞自嘲地说。
季颖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结论,看来她成功了,她让他以为她正是如此。
她该庆幸的,可是怎么她的内心却感到寥落怅然,还对他感到抱歉呢?
也许他若不是那么霸道的人,她会敞开心门考虑接受他。
可惜他就是霸气十足,她难以接纳他自以为是的爱。
“你都知道,那我就不必解释了。”她淡淡地说,压抑下自己心里的矛盾,以为他们终于可以有个了断。
冷不防地他危执起她的手,以富磁性的嗓音低声说:“不如这样吧,就当作这个戒指是我们友谊的开始。凡事总有开始,也许我们应该再给彼此一些时间,更了解对方”
雷宇瑞带着笑意的眼掩饰在低垂的眼睫底下,为她戴上了戒指。
他不给她思考的空间,她在想什么都逃不过他洞悉的双眼,她把他的话当真了,他只是把发现的事实用相反的话说出,等着看她的反应,而她竟以为他们就此结束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
从此时此刻起,才是新的开始,光从她保留他的信,他就已窥知了她的内心,他不信自己从来没有打动过她。
她不接受他一定另有原因,也许是放不下旅馆,也许是不信任他,但他可以改变,甚至为她做得更多,他会对她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让她安心地爱他。
季颖莎看着戒指缓缓地套进她的无名指,耳边听着他魔咒般的低语,直到套上的那一刻她才浑然惊觉,不对,他们不是要了断了吗?
而且这是订情物,怎能以友谊之名塞给她?
“不行,这是你妈要你给心爱的人的。”她连忙要拿下戒指。
“嘘你是啊!”他依然柔声低语,两手包覆着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掌心,不让她抽走。
“你不是我心爱的人。”她说出口,一颗心轻颤连连,她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看向他的表情,他魔魅的俊脸居然在笑。
“现在也许不是,但可以预约吧!”雷宇瑞可不轻易相信她口头上的说词。
“不行。”她仍想拿下戒指还他,未婚妻可是预约未来要结婚的妻子。
“别怕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怕我,但我真想知道为什么?”他依然握着她的手不放。
“我不怕你。”她唇微颤着。
“那最好,不怕我就可能会爱上我,戴着它,证明你说的是实话。”他哄诱着,期盼她别反抗他。
要地戴着戒指证明她不怕他,他在玩弄她吗?
她瞅着他,他的眼底居然没有冷峻,而是深切的请求。
这又是她的错觉吗?和当初她感受到他的温柔一样全都只是错觉。
不,他就在她眼前,他爱人的方式强烈到令她全身打颤,这全是真实。
是她没勇气面对他的爱,她不敢当真。
她该如何是好?拿下这个戒指也许他们之间从此裂痕更大,也会伤害了他。
她不想要伤害他。
她被自己内心真实的念头震撼了,她竟然害怕伤害他。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若真的不爱他,会如此难以决定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