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结婚了!?”
季婕妤惊呼一声。不是她大惊小敝,而是这件事太令人惊讶了。
梁敏萱,她青梅竹马的玩伴,跟她一样大的年纪,大学毕业才没多久,怎么就要结婚了?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季婕妤好奇问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嘛!”梁敏萱的不满透过电话传过来。“这样好像说我很差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婕妤连忙解释。“只是你老哥怎么会同意呢?”
梁敏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当然是先斩后奏啰!老哥还气得半死呢!”
“可想而知。”梁人杰对妹妹管教甚严是众所皆知的。
“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你得回来参加我的婚礼,而且还要当伴娘哦!”“我恐怕不行。”季婕妤委婉的拒绝。“参加婚礼没问题,但当伴娘恐怕就没时间了,对不起。”
“好吧!”梁敏萱也不勉强她。“你要回来哦!”“嗯。”季婕妤勉强的同意。
回去,又得面对那个人了。她心中有一丝畏惧,也有些期待。
他就站在那里,和季婕妤记忆中一模一样,傲然地站在教堂前头,深幽的双眸凝视着前面的马路,等候着他的妹妹梁敏萱的礼车抵达。
今天是季婕妤的好朋友梁敏萱结婚的好日子。她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时常到彼此的家里去玩,虽然季婕妤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北部工作,很少回南部家里,但两人还是时常保持联络。今天是敏萱结婚的好日子,她自然不能缺席,即使她对梁敏萱她哥梁人杰仍心存芥蒂。
说来好笑,以梁人杰对待敏萱那种严格的管教方式,有一度季婕妤都认定了敏萱一定嫁不出去。没想到敏萱到底还是脱离他强硬的监护了。
季婕妤再次将视线偷偷的投注在他身上,小心地不让别人发现。都已经五年了,他仍然那么好看,就像她当初离开时一样。
梁人杰一向无法和别人打成一片,也许某些女人例外,但她们也只是分享他慷慨的赠予,无法深入他的内心。即使此刻,该是一片欢欣愉悦的气氛,他居然还能独自一人远离群众,好似丝毫没感染到一点喜气。
不过虽然他对别人漠不关心,仍是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尤其是女客们,眼光都离不开他。他有着古铜色的肌肤及强健的体魄,有力的长腿和宽厚的双肩在高级的黑色西装下衬出完美的体格,加上轮廓分明的五官,犹如一个发光体,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好像君临天下似的,主宰了众人的视线。”季婕妤喃喃自语着。
“可不是吗?”她的哥哥季子群笑着说:“每个女人的眼睛都离不开他,包括你在内。”
“闭上你的嘴!”她轻斥着。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脱离他的魔咒吗?”他低头审视她。
他们兄妹是双胞胎,身材同样高挑瘦长,虽然有着一样的容貌,不过仍可由气质谈吐区分两人。尤其在两人渐长之后,更是容易辨别。
“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季婕妤坚定地说:“事实上,我恨死他了。”
“是啊!你当然恨他啰!”季子群笑着为她将一绺散落的长发顺到耳后。“所以你今天特意打扮得这么美来气他吗?”他打趣的问。
“我才没有。”她的脸迅速泛起红潮。
她彷佛已经爱了他一辈子。所有她年轻的幻梦中,主角都是他──这个强悍精干的男人。但突然间,幻梦就被打醒,他们就这样反目成仇。但是到了现在,季婕妤却几乎想不起来导致他们决裂的理由。
她记得那一天,她兴高采烈的将自己打扮得宛如小鲍主一般,满心期待着他的赞美,谁知她却看到他和一位美丽女人亲热的接吻调情!
她原以为自己对他而言,不只是一个邻家小妹,也不只是他妹妹的同学,因为他总是以一种带着热情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对她有某种企图一般。谁知竟不是这么回事!
在怒气的驱使下,她做了一件极傻的事──吻了她一位同学,而且还故意让人杰看到。而人杰所爆发出来的怒气则远远的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并不怪他把她想得那么糟糕。因为她的接吻对手在瞥见怒气勃发的梁人杰后,心慌得将她礼服上的细肩带扯断,以致她青光外泄,又手忙脚乱想帮她遮掩,看起来的确是暧昧极了,也难怪人杰的脸色会愈来愈难看。
但老实说,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梁人杰对他的妹妹管教严格,竟也把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她也是很委屈,毕竟那是她的初吻,就这样平白无故的送给一个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的人。要不是因为在生梁人杰的气,她也不会这么做。
可是他却听不进她的解释,也不顾敏萱的恳求,便坚决地不准敏萱再和她这种女人来往,然后就把她丢出了那个宴会。那是她一辈子中最感羞辱的一天了!
“你冤枉我,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种女人!”临上车前,她绝望地试图辩解。
“眼见为凭。”梁人杰冰冷的回答,眼睛凶狠地瞪视她,旁人皆被他的怒气所慑,纷纷噤口。
不过当时的她并不畏惧,两手握拳置于身侧,受伤的自尊使她挺直了背脊。“我所做的事不过是你刚才表演过的,为什么你自己可以做这些事,而我就不行?”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小天使!”他冷硬的说道,眼中的侮辱目光使人生寒。“没想到你也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不公平!”她吼着。“我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明明知道的。”难道她得为了一件小事而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吗?太不公平了。
“女人都是一样的。”梁人杰鄙视的说道。“你们根本没有所谓的道德观,只会把男人的生活搞得如同地狱一般。我的母亲就是这种人,花言巧语的欺骗父亲后,竟偕同情人远走高飞,一去不回!我不希望敏萱也变成这种女人,因此我绝不容许你这种女人接近她,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家!”
“你”她伤心地凝视他,不相信这是他所说的话。“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
“什么也不必说了。”他粗鲁地打断她的话,甚至不愿再看她一眼。
她知道他已经判了她的罪,而且可能永远也不会原谅她,那她又何必留下来自取其辱呢?
“你会后悔的!”她像是发誓般的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之后,她即北上念大学,毕业后便留在台北一家报社工作。
从那次以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了。不过,没见面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他的消息,在与敏萱的闲谈中,敏萱总会有意无意的提起他的事情。即使敏萱不提,报章杂志上也常有他的消息,让她不想知道也难。
“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好看!”季婕妤两眼恨恨的瞥视着梁人杰。
似乎意识到她的存在,梁人杰傲慢地转过身来。剪裁完美的黑色三件式西服,充分表现出他优雅的绅士气质,但优雅之中又带着一股霸气。或许那就是所谓的王者之风吧!
梁人杰看着她,坚毅的下巴微微抬高,眼睛眯了起来。看见她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一丝愤怒,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季婕妤感到全身一阵刺痛,动了动不安的身子,握紧手中的白玉色小皮包,试着鼓起勇气回视他,她也抬高下颚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别让他吓到你。”季子群感觉到她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近,小声地提醒她。“你已经二十三岁了,不要老是被他的威势压制住,别忘了你已经是个记者。”
“我没有被他吓到。”季婕妤嘴硬地道。幸好今天子群陪她一起来,让她能够有所依靠。
五年了,即使人杰曾经让她这么难堪过,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无人能及,依然占据她心中最重要的位子,抹也抹不去。
“没有最好。”季子群并不拆穿她,只是不着痕迹地陪在她身边,这是他的体贴之处。“不过,我打赌他一定不知道你还是个处女,否则他就不会指责你和男人胡搞。”他抿嘴轻笑。
季婕妤的脸刷地通红。“我绝不会原谅他的无的放矢。”即使梁人杰有他误会的理由也一样。“还有,别拿这么私密的事情来说笑。”
也许是双胞胎的缘故吧!她和子群之间的感情比一般的兄妹亲密许多,许多事他们都互相商量,这件事当然也不例外。
“别太逞强了。”季子群了然于胸。
季婕妤的眼睑垂下来,遮掩住眼中流露的情感。
“我知道你一直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为什么不趁今天将误会解开,为你自己做些努力,别这么消极嘛!”季子群看到梁人杰似乎想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不过却被一对夫妇绊住。
她当然会注意他,梁人杰是第一个让她领会到什么是爱的人,她所有的年少时光几乎都花在这个世上唯一蔑视她的男人身上。但他却如此无情的对待她,使得她的心碎成了片片。在南部的老家,她会有经常看到他、听到他的消息的机会,那种痛苦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所以她只能逃,逃到没有梁人杰的台北去。
“今天是敏萱结婚的日子,我们就别谈这些扫兴的事了。”季婕妤强自振作精神,整了整并不散乱的衣着,那是她紧张时的惯性动作。
季子群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想想还是作罢。他看过人杰看小妤的眼神,带着强烈的热情和占有,可是人杰对待女人的态度是众所皆知的,如果他也是这般对待小妤,那对小妤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算了,也许他该让事情自然发展才是。
季婕妤的注意力被街角驶来的一辆红色跑车所吸引,那是敏萱的车,是人杰在她二十岁生日时送她的,不过坐在上面的人并不是她,而是新郎戴立夫。
戴立夫步出车子,白色礼服上的红色鲜花,分外引人注目。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非常有魅力。
“嗨!时间快到了吧?”季子群微笑地跟他打招呼。“我们可爱的新娘子怎么不见人影?”
“她随后就到。因为礼服太大,塞不进跑车里,只好坐梁爸的车。”戴立夫夸张地颤抖了一下。“希望他们赶快抵达。”梁爸的开车技术是出了名的──烂。
“怎么会让梁爸有机会开车?”季子群也故装惊恐的睁大了眼。“他的开车技术似乎很糟糕。”
“我也不想让他开呀!”戴立夫叹息着“可是梁爸坚持要亲自送他的宝贝女儿出阁。”
季子群笑了笑。“不过也真是辛苦你了,熬了这么多年才让你把新娘子娶回家。”
“可不是!”戴立夫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戴立夫和梁人杰是大学同学,自从五年前见了梁敏萱后,就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那时她也才刚满十八岁而已,人杰怎么可能会同意呢?想当然耳,从中阻挠是必定的,梁人杰绝不会让宝贝妹妹跟他眼中的花花公子来往,即使他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花心大萝卜。
就这样,戴立夫展开了长期抗战,终于将梁敏萱娶到手,而且就在她大学毕业后不久。虽然梁人杰对此事非常反对,不过他也知道他们两人非常相爱,所以最后只好妥协。
“人杰一定很反对敏萱这么早结婚吧?”季子群笑着问道。
“可不是,若不是小萱强力抗争,今天我们还结不成婚呢!”
这时,一个阴影突然罩住季婕妤,她的心不禁狂野地跳动,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人是谁。
“你在这里啊!”梁人杰开口,声音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低沉悦耳,他甚至没看季婕妤一眼。“我还指望着你别出现呢!”他没好气地瞥了戴立夫一眼。
“那你可要失望了。”戴立夫抬抬眉,嘻皮笑脸地说,并未因他的话而动怒。
“嗨!子群,好久不见了。”梁人杰伸出手,握住季子群的手。两人只差四岁,但看起来却有天壤之别,梁人杰身上独有的成熟男人气息,使他看来不像只有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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