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啁啾,吵醒了向来浅眠的朱灵,张开眼,只见窗外的天空呈现鱼肚白,射出几束光线。
她的眼皮又逐渐沉重,就在半梦半醒之际,突然惊觉起身,面容诧异的环顾陌生的四周。
“醒了?”坐在书桌后的东方冉抬起头,笑望着她,放下手中的书册,站起身,缓步走向她,然后在床沿坐下。
“冉?”昨晚瑰丽的记忆瞬间回笼,朱灵的小脸染着嫣红。
瞧着她脸色的变化,他露出宠溺的微笑,大手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温柔的说:“我已经替你准备好沐浴的水,现在水温刚刚好。”
“咦?”沐浴?她略显诧异的看着他。
“怎么?还是你不想沐浴?”东方冉扬起眉头,还以为昨夜她香汗涔涔便累得睡去,早上起床身体会黏腻,想要沐浴。
“我当然想沐浴,只是十分诧异你竟然会如此贴心,总是在我还没提及时,就先替我想得周全。”他细心的举动令她有甜腻的感觉,暖暖的袭上心头。
“嗯,快去吧!待会儿简单的用过早膳,就得上早朝了。”他边说边替她将落在粉颊上的发丝塞到耳后。
朱灵朝东方冉微微一笑,掀开被子,想要起身之际,才赫然发现自己光luo着身子,急忙缩回被子里,小脸通红。
不需要她明说,他替她取饼被自己整齐的挂在一旁的衣物。“沐浴间在左手边,我去大厅看早膳送来了没。”
泰半小脸埋在被子里,她害臊的点了点头,直到高挺的身形离开房间,才敢起身,走进沐浴间,随即坐进注满温水的木桶里,舒坦的洗澡。
东方冉的府邸并不大,除了大厅与和书房打通的卧室外,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围墙内种植了几百棵榕树,室内摆设十分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有的只是书柜和尚未整理好的书籍摆放在木箱里,这是属于他的住所。
阳光筛过茂密的绿叶,点点散落在石板地上,凉风吹来花草香气,鸟儿高唱,让人一整天神清气爽。
穿着一身白衣的东方冉披散着及腰长发,跨过门槛,走入大厅,率先来到靠窗的木杆前,一只没落锁的白枭昂然立在上头。
“昨晚睡得好吗?”他轻抚着白枭的头顶,温柔的笑了,当牠是人类一般同牠说话。
白枭当然没有回话的能耐,却是温驯的将头靠向他的手掌。
东方冉嘴角的笑意不减,目光越过白枭,看向窗外,心思飘远。
他的思绪全停留在昨夜阅读的书册内容里,心又是狠狠的一紧,总是波澜不兴的心湖翻腾着无声大浪。
经过昨夜翻遍相关书籍佐证,他的记忆果然不假,甚至更甚他脑海里开天眼后的下场。
“冉,你怎么了?”柔和的嗓音小声的响起。
他回过神来,迅速转身,凝望着素白的小脸,呼吸一窒,久久无法出声。
“怎么了?”朱灵微揽眉头。他怎么会如此盯着自己?
“你”东方冉的嗓音低哑,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去。
他还天真的以为,天眼一开,也许只是后半辈子被无能视物所苦,却不知书页上早已清楚的记载,上天对逆天者的反扑竟是如此的严峻。
在得知更残酷的事实后,他心痛得整夜无法合眼,胸臆间翻动的是对朱老的不谅解,更对朱灵的唯命是从感到愤怒与不解。
难道她不知道开天眼的下场?
书页上记载着,曾经与上天交易的结果,不只是在开天眼的十年后离开人世,甚至天眼一开,五年后被视力衰退所苦,往后的日子得过着无能再视物的悲惨下场。
为什么她会答应开天眼?为什么她父亲会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窥天命对你而言,是如此重要吗?”东方冉怒火中烧,口吻里隐含着愤怒,怨恨她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这”朱灵被突如其来的劈头问话吓了一跳,愣愣的盯着他。
“开天眼的人活不过十年,甚至视力衰退,最后丧失视力,这些你都知道吗?这些你父亲都知道吗?而我却是在昨夜翻遍书册,才得知这个残酷的事实。”
昨夜翻遍书册,得到证实后,他虚脱的靠在椅背上,整夜无法入睡,既怒气冲天,又心疼不已。
“我我都知道,我父亲也知道,因为当我十五岁那年,我父亲带着我越过重重险阻,来到西域的一处大汉,好不容易在荒废的土屋里找到那名女巫时,她曾告诫过我与我父亲。”朱灵坚毅的抬起头,定定的望向东方冉,决定不再逃避他沉痛的追问。
“既然你知道,当时为何没有抗拒?你昨夜为何没有同我说明白?”难以置信的抓着她的肩头,丧失理智的他忘记控制力道,捏痛了她。
“冉,你”朱灵吃痛的蹙起眉头,想要开口提醒。
“不!”他打断她的话,摇了摇头,眉宇间深深的刻划着凹痕“你父亲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让你开天眼?”
“你是不会懂的。”她决定放弃抗拒,接受他过大的力气捏痛自己,因为唯有如此,她才不会轻易的委屈哭出声。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东方冉暴躁的口吻在她柔和的嗓音中逐渐平复,如今眼底抹上心疼的情绪,想听她说完始末。
朱灵沉痛的望了他一眼,从他愤怒的眼神中找到说话的勇气,深吸一口气,云淡风清的开口“我娘为了生下我而丧失性命,在我年幼时,爱妻甚笃的父亲为了忘却丧妻之痛,把所有的精力与注意力全都放在官途上,那时我一方面为了不让他担心,另一方面也为了派遣无聊,所以看遍了父亲书房里所有的书籍,而我最有兴趣的是天文地理方面的书籍。”
她依然记得,在一次难得陪父亲外出,夜里返家时,举起小小的手,指向方的天际,疑惑的发问“南边的朱雀星宿排列方式和颜色,怎么跟书里说会有乾旱的模样如出一辙?”
三日后,生产白米最大宗的农年县爆发三十年来最严重的旱灾,一连十个月都没有下雨,导致粮食严重缺乏。
朱灵一次又一次的预言,总在不久后一一印证,让朱灵的父亲颇感诧异,直觉自己唯一的女儿一定是奇才。
“我十五岁那年,爹因为一次严重的失误,几乎丢掉官职,好在皇帝从小受到父亲许多暗中帮助,所以以停职三个月做为处分,但是爹深知自己的乌纱帽已经摇摇欲坠,因此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她轻浅的开口,但当时父亲当日担忧的神情依旧在她的脑海里萦绕不去。
东方冉没有出声,深黑的眼瞳盈满担忧与心疼。
“爹被停职的那三个月,他想起我有勘查天文的资质,于是带着我上天山,想见被称为天山老者的人,欲请老者收我为徒,教我更高深的天文地理学。”
朱灵想起十五岁那年,鲜少出门的她被父亲拉着爬万分险阻的高山,她细嫩的脚皮都磨破了,却连抱怨或喊痛的勇气都没有。
听到“天山老者”四个宇从她的嘴里吐出,他不禁愕然,下一刻却笑话自己,他不是早已知道他们父女俩曾上天山探访?
“你父亲要你学更高深的学问做什么?”他总算开口问话。
“我爹说,他希望我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钦天监女监正。”当时的诧异情绪,她依旧记得,完全将父亲说的话当作异想天开,却忘了他想稳住乌纱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听起来很荒谬,不过你的确是做到了。”
朱灵低下头,露出苦涩的笑容,个中苦楚不是一语能轻易的道尽,她想,就连料事如神的东方冉都难以明白她这些年来嚐试的苦涩滋味。
“这些日子来,我想你的辛苦一定是一言难尽。”他低沉的嗓音隐含着心疼,大掌轻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心底的难受不比她少。
“谢谢你。”她偏首,肌肤紧贴粗糙的掌心,扬起甜腻的笑靥。
他拉着她来到摆着简单菜色的圆桌旁,一起坐下,然后不解的问:“你说你父亲带你到天山,结果呢?最后怎么又会跑到西域?”
“我们找到了天山老者的居所,可是他老人家不肯出门,只说了八个字。”朱灵想起那日从屋里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说了政变她往后生命的八个字。
东方冉微蹙眉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天山老者同父女俩说了哪八个字?因为他便是人们口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的天山老者呀!
只是他还来不及开口跟她承认,便被她接着说出口的话狠狠的敲痛心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珍惜咫尺,纵横未来,是天山老者唯一说的话,那时我父亲一味的认为这八个字是天山老者对他的开示,因此在下山的路上突然抓住我的手,告诉我,他有救了。”朱灵一五一十的叙述始末,却不知东方冉听得胆战心惊。
“开示?你父亲说这是天山老者对他的开示?”他诧异的看着她,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口。
对于他的异样,朱灵略显疑惑,但还是点头,继续说下去“我爹说天山老者要他珍惜咫尺,纵横未来,就表示要他珍惜在身边的我所拥有的资质,靠着我的资质,将来一定能让他纵横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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