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结婚那时候有去上烹饪班,在烹饪班里学的。”
她去上烹饪班?崔刚信愣住。他怎么不晓得?
喜悦别过眸,不去看他惊愕的表情。那时候,为了持续他们的婚姻,她做了许多尝试,他却浑然不知。
她咬咬唇,强迫自己回神,过去的事情再想,也无济于事。“我们来唱生日快乐歌吧!”
她点上蜡烛,与崔家父母齐唱生日快乐,崔刚信在一旁尴尬地听着。
唱完歌,崔妈妈要儿子许愿。
“拜托!”他翻白眼。“我都几岁了还许什么愿?又不是小孩子。”
“不管几岁,这愿望都是要许的啦!”崔妈妈才不理会儿子那套成人论。“你快说,有什么愿望想达成的?”
愿望吗?
崔刚信一凛,不觉望向喜悦,她也正看着他,两人四目相接,顿时都有些心跳加速。
他凝望她的脸,在烛火掩映下,染着晕蒙的玫瑰色,甜美可爱。
他看着,喉头忽然微微梗住。如果说,他的愿望便是回到过去,回到与她初相识时,一切从头来过,她会怎么想?
真傻啊!她还能怎么想?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崔刚信沉下脸,冷下心,倾身用力吹熄蜡烛。“我没什么愿望可许的。”他僵硬地宣称。
其他人愕然,都感觉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崔爸爸赶忙打圆场地开口。“哪,刚信,你酒柜里不是有不少好酒吗?开一瓶来喝吧!”
喝了几杯红酒,吃过巧克力鲜奶油蛋糕,在父母的命令下,崔刚信开车送前妻回家。
临去前,崔妈妈交给喜悦一盒苹果。
“这个是日本产的,很好吃唷,你带回去吃吧!”
“不用了,妈,这是要买给刚信的吧?你让他留着吃就好了。”
“他这边我也买了很多水果啦,这盒苹果给你,年轻人自己住在外面,多吃点水果,补充维他命c。”
“可是”
“我妈说要给你,你就拿着吧!”崔刚信在一旁插嘴,状若不耐。“可以走了吧?”
他接过水果盒,推着喜悦就往门外走,她只好对崔家父母微笑挥手,要老人家多保重。
两人搭上电梯,喜悦望向前夫。“你如果没空也别勉强,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就可以了。”
“我答应送你回家,就一定会送。”他赏她白眼,说话带刺。“你也别以为我很想送,我是看在我爸妈面子上,才跟你应酬的。懂吗?”
她隐隐受伤,嘴上却比他还硬。“你放心,我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知道你整个晚上都很不高兴。”
不是这样的。
话一出口,见到前妻受伤的表情,崔刚信便立刻后悔了,他怎么会说出那般不经大脑的刻薄话?
他其实是想感谢她的,感谢她特意为他做了个生日蛋糕,蛋糕味道很好,不太甜,正合他口味。
只是不晓得为什么,话说出口就是讽刺,见她难过,他也不由得懊恼。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谁也没开口说话,崔刚信窥视前妻,她偏过脸,直视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他看着她削瘦的侧面,胸口一拧。
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她这阵子又瘦了?
他清清喉咙,咳了几声。“你找到工作了吗?”
“什么?”她一愣,没料到他会主动开口,呆愣片刻才摇摇头。“还没。”
“现在工作不好找,要我帮你介绍吗?”
“不用了。”她直截了当地拒绝。
他蹙眉。“你别误会,我没多管闲事的意思,只是我在业界认识不少朋友,他们有时候也会请我帮忙。你知道,一个聪明伶俐的左右手并不好找,你当过总经理特助,handle过一家公司,很多主管都会想要你。”
“是吗?”她自嘲地撇撇唇,不以为然。如果她的资历有那么优秀,为何会到现在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有时候这种事要看运气,也要看缘分。”他猜出她的思绪,不动声色地安慰她。“不如我帮你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不用了。”她漠然打断他。
崔刚信一窒,有些恼火了。“方喜悦,你一定要这样拒绝我吗?我也是好意!”
“我知道你是好意。”她冷淡地接口。“但你又何必呢?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不必特意帮我。”
他瞪她。“如果我们之间连穿针引线帮个小忙都不行,那你今天又来我家干么?干么来帮我庆生?”
“你这是在指责我吗?”她误会他的意思。“我知道错了,今晚不该来打扰你,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就算你爸妈死拉活拉,我都不会再——”
“方喜悦,闭嘴。”
“我不是maggie,也不是你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我不会纠缠你不放——”
崔刚信猛然踩煞车,喜悦一时防备不及,强大的后座力让她上半身整个往前倾,她连忙伸手稳住自己。
“你做什么?”她气冲冲地转向前夫,怒斥他。“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他没答腔,星眸紧盯她,目光明灭不定,似是压抑着某种复杂情绪。
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忽然感觉很不妙。“我我要下车”
说着,她试图开车门,他一把擒住她手腕,长臂一拉,顺势将她揽过来,握住她的脸,俊唇俯下。
他狠狠地蹂躏她的唇,几乎是带着恨意的,粗鲁地吮咬,舌尖在她唇腔里肆意翻搅,霸道占有。
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又难受又委屈。这是个惩罚的吻,他凭什么这样惩罚她?好可恶!
泪水刺痛着眸,她好不容易挣脱他,用力甩他耳光。
清脆的掌声,震醒了他,一时怔住。
“你太过分了!”她怒喊,珠泪滑落,打开车门,匆匆奔进夜色里。
他迟疑两秒,跟着下车追去,在一盏路灯下,他终于追上她。
“喜悦,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你干么?你到底想干么?”她愤恨地捶打他胸膛。“放开我!你放开我!”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他焦急地低语,不闪不躲,任由她泄愤。“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刚刚大概是气到了吧?”
“气什么?你有什么好气的?”她哽咽地控诉。“我不是说以后不会再去烦你了吗?”
就是因为这样才气。
崔刚信苦涩地闭闭眸,就因为她急着跟他撇清关系,他才会莫名动怒吧?才会一时冲动,用那个强吻堵住她倨傲的唇。
“对不起。”他无法解释,只能道歉。“你打我好了。”
“打你又有什么用?打你我的气也不会消”
如果这样打他,就能把他们之前那段错误的婚姻打成过往云烟;如果打他,她便能忘却自己曾深深地与他相爱过;如果打他,她的心便不会再痛——
“你很可恶,你知道吗?真的很可恶”她心酸地泣诉,软软地放下双手,脸颊偎贴他胸口。
他温柔地拥着她,纵容她在他怀里,哭尽委屈。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送前妻回家后,崔刚信打量她居住的环境,挑剔的目光在不到十坪的套房内来回梭巡。
“怎样?”喜悦皱眉,察觉他神色很不满。
还问他怎样?崔刚信撇撇嘴。这么简陋的小房子,也亏她住得下!
他绕一圈,仔细检查,发现浴室门把坏了,天花板缝隙有漏水的迹象,位在角落的厨房流理台太低了,使用起来不方便,洗碗都得弯着腰。还有这些电器都是房东附的吗?也太老旧了吧?电视机居然是十几年前的那种映像管荧幕!
“这什么鬼地方?”他不客气地评论。“你住这边多久了?”
“两年了。”她瞪他。“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啊,干净又舒服,房东人也很好,不啰嗦。”不知他在嫌弃什么?
“干净又舒服?呿!”崔刚信不以为然地冷哼。
“你是怎样?”喜悦恼了。“专门来我家找碴的吗?”
崔刚信一窒。他其实是不放心她,她刚哭过,情绪又激动,再加上他也很关心她的生活环境,才坚持送她到家。
他转过头,忽地不敢直视前妻的眸。“你不请我喝杯茶吗?”
“你还不走吗?”她讶异。
就这么急着赶他走吗?崔刚信咬咬牙。“我渴了!”他故意用一种很机车的口气撂话。
她白他一眼,却没再与他争论,走向流理台,用电茶壶煮开水,泡了杯红茶。
“我家只有茶包,你就将就点喝吧。”
他接过茶杯,坐在双人沙发上,默默啜饮。
她静静地望他,半晌,沙哑地扬声。“我没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他闻言,蓦地一震,抬头望她。
她微微一笑,那笑,难得的温柔恬静。“你是因为担心我,才送我回来的,对吧?”
他握紧茶杯。
“刚刚我那样哭,是不是吓到你了?”她苦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情绪忽然很不稳定,可能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
崔刚信凝望她。
遭男友背叛,公司被收购,辞职失业,又遇到他这个前夫——她最近的确状况连连,情绪很难不起伏。
“对不起。”他黯然低语。
怎么又道歉了?喜悦悄悄伸手抚住自己心口。他对她霸道嚣张,她难受也就罢了,为什么他口口声声对不起,她反而更心痛?
实在不想跟他吵了,这样吵也没有意义,就算当年他们离婚时是闹得不愉快,不表示现在不能和平相处,对吧?
她不想跟他当仇人,希望彼此能保持友谊,淡淡的,像君子之交就好。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刚刚的事,就忘了吧。”就像之前那段错误的婚姻,也早该遗忘。“其实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他愕然扬眸。
“我知道是你说服你们公司高层收购其理科技,还签下一年不裁员的保证,安定公司同事。如果你们想告其理,我们很难躲过法律缠讼的麻烦,公司营运状况一定会出问题,所以”她停顿,淡然一笑。“其理我看他也挺高兴。他本来就不擅长公伺的经营管理,元旗愿意买走他的股份,他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就像你说的,这算是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而且收购价格很合理,并没故意占其理的便宜。”
他哑声说:“我们希望这次是个友好收购。”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谢。”她注视他片刻。“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是对所有案子都这么努力斡旋吧?”
没错,是因为她,他才格外费心说服公司高层接受这个提案。
崔刚信放下茶杯,刻意装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如果你想说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才会这么努力,那可——”
“我知道,我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打断他。“你只是看在我是你前妻分上,出手帮个忙而已,不代表你对我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心,这点我很清楚。”
崔刚信无言,怔愣地看她,她虽是淡淡笑着,但那说话的语气,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他又后悔了,为何自己在她面前总是不能坦率?为何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很担心她?
“你回去吧,很晚了。”她低声催促。
他一凛,站起身,表面满不在乎,胸口却隐隐抽痛。
难道,他们真的没有从头来过的机会了吗?
“我走了。”他故作潇洒地摆摆手。
“嗯,掰掰。”她送他出门。
喀!
门扉在崔刚信身后,轻轻关上,清脆的落锁声,隔绝了他与她。
他倏地僵直身子,好半晌,才忧郁地迈开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