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只要让他陪在我身边就好,即使我不曾正面给予答履,他还是能自得其乐,每天牵着我的手散步就一脸满足。
他说,他这次真的会很乖、很听话,不会再做让我伤心的事,我可以慢慢考虑,等确定了再告诉他。
“那你去向季楚到期那。”
“我为什么要?”他立刻反弹。“那家伙这样对你——”
是谁说会很乖?才第一句就不听了。
“去不去,一句话。”
“去。”他答得满脸不情愿,可是答应我了就一定会去做。
他只要没有工作就会往我这里跑,一赖就是大半夜。
“好啦,靓,亲爱的咏靓、我最可爱的靓靓让我睡这里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很安分绝不乱来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你都不知道我失眠多久了”
“少来。”睡不好我相信,但他的保证我个人持保留态度。
他一定会说他习惯luo睡,然后抱一抱、蹭一蹭,就算原本真的不打算做什么,最后还是会出事。
“干么把我想得那么禽兽你现在是孕妇耶。”他枕在我腿上,摸摸我的肚子皱眉。“才两个多月就这样?老实说你到底是怀孕还是发胖?”
“”好想打他!
在这里混了快一个月,我没再刻意回避他的碰触,想说久了让他自然而然察觉也好,没想到他全然不疑有他。
也是啦,这经验他也是头一遭,哪会有概念怀孕几个月的肚子该多大。
“你这双小毛袜要多久才会打完?”他把玩毛线球,状似问得很不经意。
“嗯,再半个月吧。”慢工出细活,给宝宝的当然要做到最好,把满满的母爱一针一线勾进去。
“喔。”语气还是很不经意。“那打完你就有空了对不对?”
问这干么?
察觉话中有异,那副愈是不经意的态度,感觉起来就更刻意。“怎么了?”
“拨一点点——”他拇指和食指挤出一咪咪距离。“一点点的时间就好,再帮我打一条围巾。”
“你在记恨啊?”故意用这种方式勾起我的愧疚?
“不是那是你学会打毛线的第一项成品,对我来讲意义不一样,结果你丢得好干脆,一点都不像我那么珍惜”
“我不晓得”他从来没表现出来,我不知道他是这样在看待的,我人生中的第一项成品是为他而织,他由那感受在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当他知道,我将围巾毫不犹豫扔弃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在我心中被狠狠移除了?
“好啦,我赔你一条。”
“我不要买的喔。”很小心眼地强调。
“保证汪氏自创品牌,一针一线纯手工。”
“嗯。”他满意了,打了一个小呵欠,垂下眼皮。
等我收完最后一针,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看着枕在腿上的睡容,沙发上空间有限他也能睡得那么熟,平稳的呼吸显示正深眠中。
我指腹轻轻拨开他垂落的黑发,眼下有浅浅的暗影,看来他平日睡眠真的不太好,都有黑眼圈了。看他这样,怎么还忍心再赶他回去?
我伸手轻轻摇醒他。“齐隽,去房里睡。”
他困倦地撑起眼皮,迷迷糊糊起身走了几步,回身确认。“主卧室还是容房?”
我叹气“随便你。”
唉,碰上他,我真的是一点原则都没有。
但是看他一手环住我,安稳地枕靠在我肩侧,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的样子,又觉得这种一败涂地的感觉也没那么糟。
“啊,对了,下个周末你不要过来,我们家的小鲍主生日,我要回家。”刚刚突然想到。
他掀掀眼皮。“让我跟?”
“不好吧?我爸嗯,可能会对你不太客气。”
“我知道,早晚要面对的。”
他这样说也对啦!如果我真的要跟他复合的话,也不可能一辈子避着爸爸。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要见我的家人,参与我的家宴。
“你确定要自己去找骂挨”
“要骂多久都让他骂。”他的头埋进我颈侧低哝。“不要拆散我们就好。”
我侧首看他,想安抚几句,他凑上来啄吻我的唇,一下,又一下。“就算他想拆散,你也不可以受影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让他认同我,不让你为难,好不好?”
我侧过身与他相视,掌心平贴在他颊侧,认真回应。“好。”
这是我以前最常做的动作,那是一种——表达怜惜的方式。
他靠过来,吻住我,模糊的音律揉进交缠的唇齿间,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说了——
我爱你?
结果,最后他还是没能跟我一起来。
那天有工作,要去南部几间育幼院义演,是早早就说好的行程,只是没想到刚好是那一天。
鲍益活动是提升正面形象最直接的方式,但是对齐隽来讲,他也曾经在育幼院生活过一段时间,他希望能带一些希望与梦想给育幼院的孩子,让他们知道不放弃人生,就能走出自己的路
,如果能启发他们对音乐的热情,那更好。
就因为明白这对他是如此深具意义的事,所以我没有怪他,笑笑地要他去忙。
“那我忙完,就立刻搭飞机回去?”
“嗯。赶得及就回来,赶不及也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
因此这天,我还是一个人回去了。
由于事前已经先告知父亲,会带齐隽过来,千拜托万拜托请他别让齐隽太难堪,好不容易让父亲哼了一声勉强同意替他留点颜面,结果到头来又食言,这下齐隽在父亲心目中的形象,恐怕是从负分直接打到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了。
唉——
那天就一路听父亲在碎碎念。“哼,说好的事也能推翻,到底把你当什么?根本一点都不重视。”
“爸,你别这样讲啦,那是工作啊,他也没办法。”
“是啊,赚钱重要嘛。”
“是公益活动,他没赚一毛钱,这么有意义的事,我支持他。”
“沽名钓誉。”
我口都快说干了,父亲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小亲亲,来,去香把拔一下。”没辙,只好讨救兵了。
目前父亲最大的克星就是今天的寿星,汪咏亲小鲍主,她甜甜一笑,爸完全拿她没办法。
“把拔,你不要气姊姊啦!”小鲍主插腰训人了。
“对呀,爸,你板着脸会叮到小亲亲。”
虽然,在这个家我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但自小妹出生之后,情况算是好多了。
孩子是世间最纯净的生物,不染杂质,哪管大人之问恩怨情仇呢?谁真心疼她、待她好,她就给谁甜甜的笑靥,在所有兄姊里,她反而最黏我。
有了小妹居中润滑,这几年,我也逐渐可以抛开别扭,偶尔跟爸爸撒个娇了。
大约晚餐过后,蛋糕都吃一半,开始拆礼物了,我才接到齐隽的电话,说他已经在路上了。
“这么晚就别赶来了,太累了。”
“不行,一定要来,不然你爸会生气。”
其实已经很生气,没差了。
他说再十分钟就到,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先步出主屋,穿过庭院,到大门口等他。
要是没我护航,他恐怕连大门都踏不进来。
没多久,我看见他下了计程车,快步走来。
看得出他真的很赶,一下飞机就直奔过来,连他心爱的小提琴都还带在身上。
“你爸有没有很火大?”他一面往主屋走,一面低头在我耳旁探问军机。
“呃一点点。”对不起,我谎报军情。
一同进入大厅,我将他当面介绍给家人,其余的人态度很冷淡,完全不关他们事的样子,但无所谓,我和他都不在意,唯一需要取得认同的那个人,是爸爸。
我望向坐在主位的一家之主,他不发声,我们也没人敢动。
“爸——”我乞求地喊了一声。至少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好吗?我真的很爱很爱这个男人。
或许是接收到我无言的恳求,他动了动,终于出声。“跟我过来。”
他、他想干么?
我表情微慌,齐隽反而笑了笑,拍拍我的手,用唇语说了句“别、担、心”便从容地尾随父亲往书房里去。
他们一进去,就没动静了,我完全坐不住,几度起身探看。
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姊姊,你想尿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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