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灯灭, 魂魄皆散。肉体就如同一盏空壳。”詹台说,“去过西安吗?”
“秦始皇陵陪葬兵马陶俑,两千余年深埋土中, 陶俑面容彩绘栩栩如生, 仿佛注入魂魄便可立时持刀上马披荆斩棘。”
“失了魂魄的尸体,皮肉枯竭之前可如陶俑,将孤魂野鬼收为己用, 注入死尸之中, 可可保尸身不腐栩栩如生。湘西有邪教蠡偈,极擅此道。”
方岚扬起眉毛:“所以, 田友良是死亡之后,尸体被注入了魂魄?注魂?”
詹台摇头:“不是。”
“注魂后的尸体,行动僵硬不假,但是绝无自我意识不可能开口说话, 更不可能与你对答如流,有来有回交谈这么长时间。”詹台说。
“湘西蠡偈虽然已经没落,但是江湖上三不五时总能听到些他们垂死挣扎的消息。”
他语速渐慢,像是在斟酌选择是否要告诉她,或者是用什么方式告诉她。
方岚察觉到他的犹豫,抬起眼睛,眼神清澈, 直直望过来。
詹台突然间就有了勇气。
世界上最孤独的事情,大概就是身负一个无人可以倾诉的秘密。
他想知道她的故事,最该做的, 难道不是先分享自己的故事吗?
詹台定定看着她,突然出声:“方岚,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怀疑我的法器来源不明,特别是阴山十方的传教圣器,白骨梨埙。”
“我想告诉你,白骨梨埙并不是我偷来的,是我光明正大从师父手上继承来的。”
“我就是阴山十方的传人。詹台二字,左言右台,单名一个诒字。”
“我姓陆,叫陆诒。”
方岚手里的筷子砰地一下摔在桌面上。
她的神色震惊,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詹台冲她笑了笑:“你看,我也是有故事的。还是生死攸关身家性命的大故事。”
他两手一摊,带了几分坦然:“我的身份要是被你说了出去,以后在这江湖上也再也没有办法风平浪静地过日子了。”
“可我还是相信你。”詹台说,“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相信我。”
方岚张了张嘴。
她当然知道兹事体大,詹台能够对她坦白,是一件极有风险却难有什么回报的事情。
如果说心里没有一丝暖意,那就是在自欺欺人。
毕竟她在两人之前交往的过程中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雷霆手腕和不择手段。
詹台还敢这样做,真的是铆足了劲儿,想拿真心换实意了。
她复又觉得他有点傻里傻气。像极了他这个年龄。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再说,越是怕他圣母心发作,将她的事情大兜大揽上身。
她的命她知道,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又何苦再将旁人都牵扯进来?
詹台看她不说话,干脆也不等她回答,摆一摆手继续说。
“阴山十方名声不好,我师父身体不佳,年轻的时候极擅隐匿和逃亡。我小的时候,曾听他讲过一个故事。”
“那年师父不过三十出头,心思已经很是阴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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