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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乘客朋友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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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厕的高分贝叫声快把车站掀翻了。

    过道的男乘客们纷纷乱了套, 笼子里的公鸡似的拍翅膀互啄,不知所措得很, 每个人眼里都写着“怎么了怎么了”。

    女厕有自己同伴的男乘客很焦急, 一咬牙冲了进去。

    然后又是一连串惊叫。

    男孩子也很怕的啊, 他们花容失色的样子, 不输女孩子。

    孙一行煞白着脸从男厕出来,抓着裤腰冲进第七候车室,对着陈仰一把鼻涕一把泪。

    “头……头……被火车碾压的那个……那个男生……他的头……头在女厕……”

    陈仰感到诧异,他以为是两桶碎尸缺的头。

    没想到是第一个死者的。

    “你先把裤子弄好。”陈仰说。

    孙一行忙把怀里的公文包夹住, 难为情的整理衣裤, 人还在瑟缩的抽泣。

    陈仰是才睡着就醒了, 他抹把脸, 对朝简说:“我们去看看?”

    朝简拄拐起身。

    “人多热闹。”文青摆明也要走这一趟。

    陈仰跳过他去喊老头:“冯老?”

    呼噜声震天。

    过道上有抖的,有哭的,有骂的,有克制着让自己平复下来的, 有面如死灰等死的, 这些新人的性格全显露了出来。

    陈仰几人往厕所走,个别新人看向他们,用的是看救星的眼神,跃跃欲试的想要抱大腿。

    女孩子的视线则是集中在朝简身上, 见过他摘下口罩的样子。

    仿佛长得好的人心肠更软一样。

    “瞧瞧,瞧瞧瞧瞧,废物就是这样, ”

    文青轻蔑的笑:“自己不想办法找线索,只想依靠别人,活着干什么,死了好了啊。”

    后面的孙一行把头往胸前垂,羞愧的缩了缩肩膀。

    文青两手放在脑后,个头比陈仰矮个三五厘米,比例好,腿又长又直:“这次的新人质量是我见过的最差的,简直就是没打算给这个世界增添新公民,就是要他们死。”

    陈仰脚步轻顿,没反驳。

    这个说法在他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选新人的放式是很简单,好像都有谁不重要,只要那四个班次上有人就行。

    “既然规则要这么玩,那我们就看着呗,看他们这群智障大浪淘沙,最后剩下来的都有谁。”

    文青嚼着口香糖:“想想还挺有趣的。”

    他斜眼看陈仰:“你们别插手啊,规则只能遵守,别怪我没警告你们。”

    陈仰说嫌这人烦:“冯老还在睡,你不去看着?”

    文青嚼吧嚼吧嘴里的口香糖,对他吹了个草莓味的大泡泡。

    然后,泡泡瘪掉,把自己鼻子罩住了。

    陈仰:“……”

    文青淡定的伸舌把泡泡卷回去,先行进了厕所,脚步一转,直奔女厕。

    陈仰扭头问朝简:“这么爱装逼的人,你觉得他完成了几次任务?”

    朝简道:“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管。”

    陈仰“嗯”了声,很随意的来了一句:“泡泡吹得挺大的。”

    回去也要买一些,嚼那个能提神,在这里很需要。

    身旁的拄拐声一停,陈仰也停下来,不解的去看少年。

    朝简目视前方,淡声道:“他那泡泡吹的大,是一次吃了三个口香糖。”

    “难怪。”陈仰说,“一个比较不好吹,吃多点就容易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孙一行一脸痴呆,怎么讨论起泡泡来了?是他听漏什么了吗?

    女厕的味道很大,事发的时候有人拉了大的没冲厕所,人都要吓死了,哪顾得上这个。

    文青捂住鼻子站在门外,手往里面指。

    陈仰戴着口罩能挡挡那味,他拿个塑料袋进去,把地上黏着营养土,干瘪的没一滴血的头捞进了袋子里。

    就一个头,还差一个。

    墙上还有几个花盆,朝简抬起一根拐杖,一一打下来。

    盆被敲裂了,土跟绿萝散落一地,里面都没有头。

    陈仰想到男厕也有挂盆栽,就去隔壁找。

    这回找到了。

    跟女厕一样的位置,从门口数的第三个花盆。

    “我……我还拨了下叶子。”孙一行摇摇晃晃的后退好几步。

    “怎么没把花盆拽翻?”文青斜眼,“力气还不如那女的,娘们唧唧的。”

    孙一行嗫嚅着嘴唇,声如蚊蝇:“我不娘。”

    这两人一个胆小如鼠,看都不敢看,一个嫌捡头这工作太小儿科,不值得动手。

    至于朝姓少年,只充当严师的角色。

    所以头还是陈仰装的。

    陈仰一左一右拎着有点沉的塑料袋,两个头都在这了。

    五六点左右,黎明没来。

    七点,本该是一天里天光大亮的时间,窗外还是深黑一片。

    陈仰想站在车站看一看外面的念头无法实现,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想这儿真比不上小尹岛。

    起码岛上能看到一大片青山,可以缓解眼疲劳。

    还有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哪像这,被限制在车站里。

    朝简用拐杖戳他:“吃早饭去。”

    陈仰做做扩胸运动,扭扭脖子:“k32就要开了。”

    “还有两个半小时。”朝简说。

    “那吃泡面吧。”

    陈仰说:“包里有两个开杯乐,我给泡了去,你等我一下。”

    他走几步停下来等少年,谨记“跟紧”两字。

    人多的时候,火车站的水是少一点加一点,还没烧开就被人接走了。

    现在人少,水都是烧开的。

    开水间那里有几个人,捧着杯子喝过夜的浓茶。

    咳痰声,嘬茶声交织在一起。

    陈仰一边往里走,一边垂头撕泡面包装,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条件反射的回头望了望,没注意到一个高竹竿男乘客在靠近自己。

    对方走得好好,脚下就跟凭空出现个什么东西把他绊了一脚,抱在手里的水杯没拿稳。

    滚烫的开水朝陈仰泼去。

    陈仰脑后也没长眼睛,没看见。

    那男的也是懵的,一根拐杖凌厉挥来,他被那股力道打飞出去。

    pc材质的杯子脱离手掉在地上,闷闷的声响夹杂着杯子主人的惨叫,在场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包括陈仰,他摸摸脑后,几处皮肤阵阵灼痛。

    陈仰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一眼冒着腾腾热气的水迹,问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乘客。

    “你只接了开水,没接温的?不烫嘴?”

    “我忘了。”

    那男的黑眼圈快掉下来了,精气神很差,他艰难的撑着脏地面坐起来,也不计较自己被拐杖打开的事,只是很抱歉的说:“对不住啊老弟,是我不小心把水洒了,没烫到你吧?”

    “老弟”这个称呼让陈仰愣了下,他背过身对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少年:“你帮我看看烫伤没。”

    没有动静。

    陈仰喊了一声,少年噩梦惊醒一般,徒然低喝:“去水池那里,快!”

    三月中旬,水还是凉丝丝的,一股股水流从头顶冲下来的时候,陈仰人是木的,叫喊声都卡在了嗓子眼。

    朝简按着他脑袋,让他冲了会。

    陈仰冷过了头,呆呆的想,这回应该不会起泡。

    然而现实成心跟陈仰过不去。

    他后面的头发里烫了个大泡,附近的头皮就跟被扎满细针,刺刺的疼。

    不仅如此,耳廓后面还有几个小泡,后颈也烫红了两块。

    朝简已经算是反应快的了,陈仰不过是被水珠溅到就成了这样。

    他怀疑那男乘客接的水有问题,温度不正常。

    通过这个小意外,陈仰深刻怀疑他不是好运用光了,是自己跟这里的磁场不合。

    早饭没吃上,陈仰在超市找有没有烫伤膏。

    不是他一个大男人连这点痛都受不了,是这烫伤跟平常的不一样。

    要往他骨头里溃烂。

    烫伤膏估计也没用,陈仰就是抹个心理安慰。

    可这点安慰也没让他如愿。

    陈仰找遍了小店都没找到一支。

    就在他疼得生无可恋的时候,那位雀斑姑娘给他送来了他想要的。

    雀斑姑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粉色小猫的崭新便利贴本,用同色系的笔写了什么,将那一页撕下来给陈仰。

    【哥哥,我听说你烫伤了,我有药膏,很好用的>w<】

    陈仰敛着神色看那支药膏,是跟朝简药瓶上相同的蝌蚪文。

    这么巧。

    他烫伤了,她就正好有。

    雀斑姑娘似是猜到陈仰所想,她把笔跟便利贴本放椅子上,慢慢卷起紫色绒外套的袖口。

    手腕内侧有一块烫伤。

    创面没感染,看伤处,估摸着大概有一两天了。

    陈仰问道:“怎么弄的?”

    雀斑姑娘把袖口弄回去,在便利贴上写下一行小巧秀气的字。

    【开水烫的,跟哥哥一样。】

    陈仰有问:“你叫什么?”

    雀斑姑娘这次没有立即写,她垂着头站了会,才写了两个字。

    【哑巴】

    接着又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哑巴走后,陈仰不敢直接用药膏,他给朝简看:“这是哪国的文字?”

    “德文。”

    朝简拧盖药膏的白色小盖子,挤出来半个绿豆大小在指尖上,捻了捻,闻闻味道:“是很不错的烫伤膏。”

    陈仰挠了挠额头:“那是我想多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做的对。”朝简说,“转过去。”

    陈仰迟疑的看他:“你要给我擦药?”

    “不然你想找谁?”

    陈仰动动眉毛,直言道:“我是想自己来。”

    朝简看着他,漆黑的眼里浮现一抹不耐。

    陈仰也就不矫情了:“麻烦你了。”

    “头发里的能抹的吧,我这寸头,短短的,就是密,从小发量就多……”

    陈仰说了半天,身后那位不知道是不是老僧入定,不说话,也不给他上药,他等了等,回头催促:“抹啊。”

    少年低着头,目光落在药膏上面,三魂六魄好似都不在位。

    陈仰见他这游魂的状态,担心他戳破自己的水泡,就说:“要不算了吧,还是我自己……”

    朝简皱眉:“转过去。”

    “你慢点。”

    陈仰不放心,希望带着点神秘感的小哑巴给的药膏有点用,他感觉被鬼爪子抓一下,疼的程度也就这样了。

    没一会,耳廓上就是一凉。

    少年年纪不大,做事不马虎,还知道涂药膏的时候要揉揉,有助于药效的吸收,可就是那力道太轻了。

    轻的陈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掉一地又有。

    那是陈仰的敏感带,他屏住呼吸,捏着拳头,艰辛的忍耐着,忍了十几秒,实在是承受不住了,哑哑道:“弟弟,你……稍微重点?”

    回答他的是一声极其冷厉的训斥:“你别说话。”

    “…………”

    陈仰头烫伤了,帽子是不能戴了,口罩也不能戴,绳带会碰到耳后的水泡。

    朝简也都拿了下来。

    明明车站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乘客戴这两样,却在朝简看来,只要陈仰不戴,那他就是孤身一人。

    别人都被他当成了隐形。

    朝简这一亮相,大家表情各有不同,有的得到了一丝变态的安慰,这么帅的也被困在这里,随时都会死。

    有的觉得还是遮起来好,晃神。

    文青见到朝简那脸,被他打过的手一阵抽筋,指尖的硬币飞到了地上。

    冯老形容的竟然没水分。

    真他妈的……

    人跟人不能比。

    文青又开始暗搓搓的兴奋起来,姓靳的哪天在任务里碰到残腿的,不知道作何想。

    咦,两人眉眼还有点像。

    或许长得到了一个高度的,都差不多?

    冯老对文青投过去微妙的眼神。

    文青捡起硬币,摆出夸张的抱胸受惊姿势:“冯老,我是钢筋混凝土直男!”

    “不是这意思,你们年轻人直不直,弯不弯,又直又弯,能直能弯的,我这个老人家不懂。”

    冯老捋了下花白的胡子:“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是哪个车次?”

    文青的眼底掠过什么,他咧咧嘴笑:“不告诉你。”

    冯老还要说什么,瞥到向东跟画家从门口进来了,他就没再继续下去。

    k32是最早一班车,检票口在第九候车室。

    二十六个任务者,除去死掉的两个,二十四个全部到齐。

    七点到八点,这一个小时风平浪静。

    还有一个半小时。

    所有人都在等,k32能来,他们的车次就也能来。

    反之,世界末日。

    候车室里的屏幕都没亮,不知道k32是哪个检票口,老李跟工人背对着大家站在很靠前的位置,都没心思坐。

    两人都没拿行李。

    似乎天该亮了外面却没亮,是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些在超市拿的,什么都不要了,只想上车。

    冯老也很关注这趟车,他喊道:“两位同志,你们的身份号带了吗?”

    老李跟工人的脑子好像都没转过来,其他人急了。

    “我才想起来,我们是红色车票,不是蓝色的,不能自动检票,身份号也不能刷啊,只能人工检票。”

    “没检票员啊!”

    “那怎么办?”

    “直接过去不行吗?反正也没工作人员。”

    “有鬼啊,鬼肯定不会让我们直接过去的,完了完了,怎么都是死,死路一条……”

    冯老被吵的头疼:“各位!安静!我说的身份号,是这个!”

    陈仰的余光飞速飘去,老头干枯的手捏着白卡晃了下,号码全挡住了。

    新人们都有保管好任务世界的身份号,两张一起放的。

    冯老让他们都拿出来。

    “是这样,死了的,这身份号就会被销毁,没有了。”

    冯老面对他们的疑惑,肃穆道:“我们人多,大多都不知道谁是谁,为了防止这里面有鬼装人,我们需要查一查,看大家是不是都有。”

    陈仰眼角一抽,老头是想看新人们的身份号,怀疑还有老人藏在里面。

    哪怕都是同样的数字,老头可能也有一套自己的辨认方法。

    可新人们并没有配合,他们一夜之间成长了很多。

    多了猜忌,戒备。

    这结果让冯老那张老脸拉了下来,报纸一抖就谁也不理了。

    陈仰眼睁睁看老头变脸,忍俊不禁,他喝口前不久才添的水,味道怪怪的。

    察觉少年的目光,陈仰举举保温杯:“你要喝吗?”

    朝简拿过来喝了口:“水垢太重。”

    “凑合吧,”陈仰话音刚落,少年就问:“李跃是谁?”

    陈仰眼皮跳了跳,他跟向东说的时候,音量很小,竟然没逃过这位的耳朵,听力是有多好?

    “我的主治医生。”

    陈仰摸着杯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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