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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悦站在花园的铁艺路灯下面,似笑非笑的望着陆然。
她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前年的款式,旧的不要了,走过来,抛给陆然,“还以为你过得多滋润呢!”餐桌秀恩爱,大概是哥哥觉得亏欠所以补偿陆然,实在是没什么好羡慕的!
陆然在花丛里走了一圈,周围气息都是被雨水洗涤后更加馥郁的花香,所以这压箱底的外套扑入孔的气味就有点不太好闻了,她随手放在了一旁石桌上,瞥了周悦一眼,“我过得滋润与否,可怜与否,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跟个碎嘴老太太似的,罗里吧嗦的,总是唠叨别人的事情,操别人的心,无聊不?关心一下你自己和你腹中的孩子吧还是!”
如果是以往,听到这样的话,周悦肯定早被激怒了,可今天,她反而一笑了之,继续道,“虽然庄昊对我爱理不理,但他能够在床上让我欲仙欲死,你肯定不知道吧?我和他的第一次,他做了整整一个晚上,把我弄晕过去十来回,这个孩子,就是那一次来的。”
她摸了一下腹部,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来,“我记得,你给他打电话,他了一声,你问他怎么了,他说腿被门夹了一下,你还问他要不要紧,需不需要你送药膏过来,哈哈,你是不是到现在也还不明白?其实,他说的,是男人的第三条腿”
陆然一怔,心脏被重锤击打了一下,痛得她几乎呼吸不上来!
在她关心他紧张他的时候,他联合别的女人愚弄她,而她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里,他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刺激?很过瘾?
陆然用力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才能忍住不把耳光扇在周悦笑得春风得意的脸上。
她转身想离开这里,周悦挡住了她的去路,“怎么?恼羞成怒了?陆然,我和庄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甜蜜回忆”
“你够了周悦!”陆然忍无可忍打断了她,“回忆?你和庄昊之间是不是也只剩下这么一点可怜的回忆了?”
“你”
“我不跟你吵,是不想浪费时间和口舌,你他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非要跟我掰扯过去那些腌臜玩意儿,那好,我奉陪!”陆然朝她走过去,一步步逼近。“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就说你最感兴趣的,庄昊的女人好不好?第一个是我,第二个是你周悦,第三个是蓝小姐,你看,你排第二,也成过去式了呢,五十步笑百步,好笑吗?”
“陆然,你给我闭嘴!”周悦的脸色跟一块被染坏颜色的破布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陆然觉得大快人心,“蓝小姐的父亲是市长,母亲是江北市大学校长,她本身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有数学和国际贸易两个硕士学位,你呢?父母不如人,学历不如人,素质呵,你给自己孩子的胎教就是向别人炫耀你男人的床上功夫。我问你,你有素质这东西吗?你除了生在周家,你样样不如蓝小姐!你输定了周悦!”
周悦的额头开始往下滴汗,“你闭嘴,你给我闭嘴,闭嘴”
她拿起桌上的外套砸向陆然,肚子却被她突然的动作揪得狠狠抽痛了一下,她一声弯下腰。
陆然把外套从头上拿下来,扔在了地上,冷笑道,“怎么,你就这点本事还想跟我打嘴仗?你的嚣张呢,你的骄横跋扈呢,统统拿出来呀”
“陆然!”一声厉喝传来,陆然回头,看到面色铁青的周靖安,她一怔。
周悦在这时猛地冲向陆然,陆然下意识往边上躲了下。
周悦的身体往前冲了好几步,撞在了喷泉的石沿上,一抹尖锐的疼痛从下腹蔓延到腿间。她愣了下,往下一看,双眼圆睁,捂着肚子尖叫了起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他”
她穿的是淡黄色裤子,鲜红的血流出来,很快浸透了腿间那一块,看得特别明显。
陆然这才开始慌了。
周炳坤和管家两人散步回来,走到前门,正好,抬头时看到这一幕。
周靖安反应最快,拦腰抱起周悦冲向门外,“打给医院,准备好急救!”
管家连忙拿出,“霍院长,我们小姐撞了一下肚子,见红了,有小产迹象。这就过去了,您那边快点安排急救通道”
陆然反应过来连忙追到门口,周靖安打开车门,把周悦放进去,陆然登上悍马的驾驶位,“我来开车。”
周靖安握着她的腰把她抱下来,“你去后面照顾她,想办法帮她止血。”
周靖安的意思是,她同样是女人,多少比他这个大男人要懂点。
陆然犯难了,女人那地方流血,她懂得垫上卫生巾,可是,止不住啊!
陆然犹豫了一下,对周悦说,“你别坐着,躺我腿上来。”横着的话应该会减弱流速
周悦疼得分不清东西南北,陆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可是,血还在汹涌的往下流,陆然看着她,三四个月的肚子还很平坦,脸色暗淡无光,眼下有乌青,精神状况也不好,刚才晚餐时,没吃米饭,只吃了几口青菜
周靖安开得又快又稳,很快,到了楚天医院。
周悦立即被送进急救室,陆然和周靖安在走廊里走着,周炳坤和管家随后就到,去海边游玩的周程元和陆惠子得了消息也往回赶。
不到十分钟,就有医生走出来,看着周靖安道,“她身体太虚了,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她自己没事吧?”
“没事。”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
陆然打给了庄昊,毕竟,他是孩子父亲。
这事,无论起因是什么,谁对谁错,陆然都有跑不掉的一部分责任,她不推脱,跟庄昊详细说了过程,也说了句对不起。
庄昊听完,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跟你无关,是我的错,这孩子,我原本就没打算要,也没给过他关爱”
他在国外,要事缠身。
他说,“我让我妈过去,你躲着点,她还挺重视那孩子的。”
陆然了然,“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抬头,看到周靖安漆黑的眸子,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陆然想起,在周宅花园里,他叫她名字时警告的眼神,肯定是注意到了周悦当时情况的不对,可她当时就知道逞口舌之快了
“到底怎么回事?”周炳坤突然开口,瞪着陆然问道。
陆然低下头,“我和周悦吵了几句我有点激动,她也是她扑过来,我躲了”然后的事情,他老人家也看到了。
周炳坤冷哼一声道,“你也是个厉害人物,几句话就要了一条人命。”
周靖安皱眉,接过话来,“爷爷,高主任刚才单独跟我说了,小悦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宜生养,她自己糟蹋自己,孕期减肥节食,吸烟喝酒熬夜,不小产才叫奇怪!是她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跟陆然有什么关系?”
“靖安,别忘了她是你妹妹!”
“我没忘,但陆然是我妻子,我维护我妻子,不是理所应当?”
周炳坤竟无言以对,气得拂袖离去。
陆然望着老人微微佝偻的背影,颤抖着唇喃喃道,“爷爷会不会让我偿命?”
周靖安笑了一下,看小白痴一样看她,淡然道,“一个外姓重孙而已,生下来很可能就是个私生子,除了给周家添上不光彩的一笔,不能带给他任何的好处,他恰好不想要,没了,正好如了他的愿。”
“怎么可能?爷爷看起来很疼周悦的!”
周靖安拉着陆然来到窗边,棱角分明的下巴朝下点了点。陆然低头往楼下一看,爷爷竟然坐上车离开了医院!
周靖安眼神里的冷笑,就好像在说,瞧,这就是他对孙女的疼爱。
“周悦还没出来,他怎么就那么放心的走了?”陆然还是不明白。
周靖安轻飘飘的说,“死不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
陆然垂眸,眼角眉梢都是不可思议,周靖安捏了捏她白皙的耳垂,“疼归疼,宠归宠,利益归利益。”
陆然因为这句话,想到了他和她,也是,如此吗?
周靖安拉开窗户,习惯性的从裤袋里摸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放在唇边,用牙齿虚虚的咬着,发音含糊的说道,“周家的家主第一堂课就是,不要让感情凌家在理智之上,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烟盒放回去裤袋,他又摸出打火机来,蹭的一下,火苗窜了出来,他微颔首凑了上去,唇上,却空了
他蹙眉抬头,陆然说,“这是医院,你别吸了。”
周靖安睨着她,眸光略清冷,“管东管西的女人最不可爱。”
陆然一怔,手里抢过来的烟,明明无温,却烫到了她的手。
似乎,她越矩了。
她顶着他妻子的名义,所以他维护她。
但,如他所说,疼归疼,宠归宠
陆然咬了咬唇,尴尬着,把烟盒放在了窗台上,“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情了。”
周靖安看着小人儿忽而黯然的眸,正要说什么,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周悦被推了出来。
周靖安上前,医生边走边交代,无非是多给病人补充营养和蛋白质之类的叮嘱。
病房里,周悦醒着,表情哀伤木讷,两只手交叠覆盖在腹部上,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陆然时,她凝滞的眼珠滚动了一下,突然射出愤怒的光芒,抓起床上的枕头和桌上的小东西朝陆然扔过来,“你害我流产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滚啊,滚出去”
“什么?流产了?”
尖利的女音插入进来。
陆然对这个声音有种本能的抵触心理,就像姜玉梦对她本能的不喜,不仅不喜欢,她还联合周悦,设计了自己的儿子和陆然!
陆然扭头就想离开,却被姜玉梦抓住了胳膊,“是你害死了我的孙子?”
陆然看着她发红的眼睛,低头望了眼被她抓红的手腕,挑起唇角讽刺一笑,“姜阿姨,周悦说是我,难道就是我吗?我说不是,你会信吗?你肯定不信!你既然不信,还问我做什么?像以前一样,直接一巴掌甩过来,比较符合你的作风。”
“我正有此意!”她说着抡圆了手臂照着陆然的脸上来了,陆然当然不会傻傻的被人打,她正要往后退去,一只大手从后面缠住她的腰,轻轻一带,陆然跌入了男人熟悉的胸膛,姜玉梦挥了个空,身体往前栽去,很狼狈的扶着门稳住了身体,看着把陆然护在怀里的男人,内心不满,却也不敢太造次,“周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看不惯你打人。”
“这女人害你妹妹流了产,害我没了孙子,你说她该打不该打?”
“我是事情的目睹者,我说她不该打。”
姜玉梦一愣,面色一赧,“是,是吗?”
她回头瞪了眼周悦,把怒气转移发泄在了她身上。“你干嘛要说谎?以为我好骗吗?”
周悦不可思议的看着姜玉梦,像看个怪物,“你疯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姜玉梦对她,向来是讨好着哄着,尤其是她怀孕后,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供着。
现在却
巨大的反差让周悦觉得世界很玄幻。
姜玉梦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红唇一撇,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
选择周悦,不过是看中了她背后的周家,原指望,能够借点势帮助自己儿子,可谁知道,周悦是个没用的,周老爷子宠她,但架不住老爷子重男轻女的观念,周家的女孩子,就是个小宠,表面上光鲜,不被允许插手公司事物,更别提股份了,周悦除了会买点东西孝敬她,什么好处也没带来,事业上帮不到儿子就算了,三天两头的跟儿子闹,现在倒好,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太没用了实在是!
“你杀了我的孙子,还指望我好言好语?做梦吧你!”扔下这句话,姜玉梦挎着包扭着臀离开病房,好似,她来一趟,就为了确认自己的孙子还在不在,不在了,怀过孙子的那个女人是死是活,跟她无关!
周悦半张着嘴,气得呼吸加重,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大睁的眼睛里滚落。
人生第一次,她尝到了人情冷暖,尝到了被当作棋子无情抛弃的滋味!
后半夜,周程元和陆惠子来了。
陆然想跟母亲说说话,可陆惠子不愿理她。
陆然只把傍晚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说,免得事后周悦添油加醋的编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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