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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似真似假虚实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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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铁心皱了皱眉头,又道:“黄四哥赶回来,有紧急事要面禀大哥。”

    骆伯伧惊喜道:“人呢?”

    李铁心道:“在后园卧室里。”

    骆伯伧独臂—挥,道:“快走!话才出口,人已夺门而出。

    后园卧室中,飞蛇宗海东正焦急不安的徘徊蹀跆踱,黄石生则站在榻前,目光怔怔注视着榻上的袁氏双环,神情显得十分凝重。

    他一身装束仍是“余坤”模样,易容也没有洗去,分明是仓促间抽空由前院潜回,稍作停留后,又得赶到前院去。

    骆伯伧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臂,长吁道:“四弟,真难为你了!”

    黄石生微微欠身,脸上绽出一抹苦笑问道:“适才经过,大哥都看见了么?”

    骆伯伧点头道:“愚兄目睹经过,一直替你捏着一把冷汗,四弟,你看那个‘会主’”

    黄石生敛容道:“小弟正为了这件事,特来面见大哥,二十年前小弟虽未亲眼见过风铃魔剑杨大侠,但那人的衣着容貌,竟与大哥和康贤侄平日口述的一般无二,莫非杨大侠果真还在人世?”

    骆伯伧叹了一口气,道:“愚兄也正想问你,据你从近处观察,那人脸上是否易过容呢?”

    黄石生摇头道:“看不出易容痕迹,即或有,也决不是普通易容药物。”

    骆伯伧惘然若失,喃喃道:“这真是太奇怪了。”

    黄石生道:“大哥与杨大侠谊属知交,从那人的口音,语气,或者举止方面,难道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骆伯伧凝容道:“没有那人语音举动,甚至发笑时的神态,几乎与二十年前毫无分别。”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激动地接道:“可是,我决不相信他就是杨君达。假如他真是杨君达,怎会狠心毁我家业,怎会忍心残杀我的妻儿?”

    黄石生默默沉吟,半晌无语。

    飞蛇宗海东望了望僵卧榻上的袁氏双环,忽然低声说道:“四哥,你看杨大侠会不会跟袁氏双环一样”

    黄石生摇头苦笑道:“不可能。袁氏双环是被害之人,他却是‘会主’。”

    宗海东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会的会主?”

    黄石生道:“再在连我也没弄清楚,仅知道其辖下至少有金银二堂,每堂又有许多分舵,由此推测,组织必然十分庞大,而且决不是最近才组成的。”

    宗海东道:“这么说,那人如是假冒杨大侠,只怕早在多年前就有预谋了?”

    黄石生叹道:“岂止早有预谋,那人的心机智慧亦非等闲,其处事之慎密周详,手段之毒辣残醋,委实令人可怕。

    宗海东急道:“果真如此,四哥就别再回去了,万一被他识破”

    黄石生傲然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是铁定了心,非跟他们斗斗不可,何况现在势成骑虎,,抽身已经不易,倒不如索性跟他们混在一起。反而安全。”

    宗海东道:“假如那姓尤的再来拜访,咱们怎么会应付呢?”

    黄石生笑道:“放心,这几天他忙得很,决不会来的。”

    骆伯伧接口问道:“是为了处置火道人和彩衣娘娘田娥的事么?”

    黄石生点头道:“火道人容易处置,彩衣娘娘田娥却很棘手,据小弟冷眼旁观,他们可能要用对付袁氏双环同样的手段,逼使老婆子吐露某一桩秘密。”

    骆伯伧道:“我只听见尤宁提到搜魂两个字,莫非他是使用什么迷魂药物,令人不由自主说出真话?”

    黄石生道:“使人神志昏迷是不错的,但恐怕不是藉药物的力量,他们有比迷药物更厉害的方法呢。”

    骆伯伧骇然道:“世上还有不藉药力,就能够使人迷失本性,听凭摆布的方法么?”

    黄石生道:“这正是小弟感觉那‘会主’可怕之处,为了探查这个秘密,小弟才决定冒险留在前院,好在两地仅一墙之隔,倘有变故,小弟会随时禀告大哥。”

    说着,告辞欲去。

    骆伯伧又问道:“四弟,要不要立即通知孟三妹,叫她赶来助你一臂?”

    黄石生略一沉吟,道:“三姐能来,自然更好。凭她的医药知识,或许对袁氏双环有所裨益。”

    骆伯伧即命飞蛇宗海东发出信鸽,一面又叮咛黄石生道:“贤弟孤身涉险,务必要小心警惕,尤其须慎防那真正的余坤会突然回来。”

    黄石生含笑应诺,退出后园小楼,闪身进入园中一座凉亭,将亭内石桌向左转了两匝,又向右反转一匝半,凉亭前的石阶立即悄没声息缩退回去,露出一个地道口。

    地道透过围墙,与前院假山相通,出入的地方,都有极巧妙的掩蔽,是以园门虽然封闭,黄石生仍能来去自如。

    当他由假山洞走出时,远处已传来五更梆析声,前院一片宁静,毫无异状。

    黄石生整了整衣衫,疾步穿越回廊,向大厅侧面卧房走去。

    谁知刚转过大厅,却瞥见自己卧房门外站着一个人。

    黄石生猛吃一惊,连忙缩身止步,退回大厅檐下,闪目偷窥,谁知不看犹可,这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那人也穿着一件青色衣服,也是惨白一张脸,无论面貌,神情,衣着,都跟自己一模一样。

    难道果真是余坤脱逃回来了。

    可是,细看又觉不对,—则余坤身受重伤,不可能痊愈得这么快,二则是真正的余坤脱险回来,势必会立即求见尤宁,报告受伤被擒和脱身经过,秘密拆穿,宅中只怕早就惊动了,怎会如此平静了?

    黄石生心念电转,疑云顿起,决定先弄清楚那人身份,再作应变打算,于是深纳一口真气,屏息蓄势,静待演变。

    果然,越看越蹊跷,敢情那人正探头探脑向“自己”的卧房偷望,接着,又轻轻推开房门,蹑足而入。

    片刻之后,火摺子一晃,房中竟然亮起灯光。

    黄石生看得眉锋连皱,四顾无人,也提气摄身,悄悄地掩近窗前,以指沾涎,点破窗纸,眇目张望着。

    他离开卧室的时候,曾用枕头做了一个假人睡在床下,那人正掀开被褥,怔征地望着枕头做的假人发愣,似乎觉得很诧异。

    但那人怔忡良久,却没有声张,仍将被褥盖好,挥手扇灭了灯火,拉过一把椅子,径自在房门后侧坐了下来。

    一坐将近半个时辰,东方已际微露曙光,那人依然动也没动,看样子,倒像存心跟窗子外面的黄石生耗上了似的。

    黄石生站在窗外,连呼吸都不敢大意,那人坐在屋里,也悄然无声,最妙的是,两人面貌装束也毫无分别,宛如一面镜子映出两个人,只是位置不符罢了。

    又过了一会,天已黎明,黄石生毕竟心虚沉不住气,蹑足离开了窗口,意念疾转,便匆匆向假山洞奔去。

    经过大厅后的回廊,迎面与一名早起打扫的婢女相遇,那婢女连忙侧身让路,含笑裣衽道:“余香主早!”

    黄石生只得放缓脚步,漫应道:“晤!早,早堂主起身了没有?”

    婢女笑道:“还没有呢,堂主昨夜睡得太迟,吩咐过今天别吵醒他,余香主不是也快天亮才睡的么?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黄石生含糊答道:“平时起早惯了,想睡也睡不着”忽然心中一动,趁机探问道:“昨夜堂主归寝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那婢女讶然道:“没有啊!难道余香主发现什么不对么?”

    黄石生忙道:“不!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什么,你忙你的去吧!”

    婢女嫣然一笑,道:“咱们还没有向余香主道喜呢。”

    黄石生道:“道什么喜?”

    婢女笑道:“昨夜香主因功高升,这不是喜事是什么?”

    黄石生“哦”了一声,笑道:“原来你指的是这个,其实说不上功劳,都是堂主抬爱保荐,也是各位襄助所致。”

    那婢女十分殷勤,又道:“不管怎么说,荣升总是大喜事,婢子这就去替你清扫收拾房间,待会儿姐妹们还要向你讨赏呢。”

    黄石生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口里客套着,待那婢女娉婷离去,心里去讶然道:看这情形,余坤决未回来,房里那家伙莫非也是一位“西贝货”?

    想到这里,不禁心好奇心起,便暂时改变了返回后园的主意,折转身,尾随那婢女重又绕回。

    那婢女一心想讨好新任香主,果然携了扫具和水桶抹布,直向那黄石生卧室而去。

    黄石生暗暗好笑,心道:这丫头活该要倒霉,等她推开房门,发现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余香主,准能把她吓个半死”

    谁知事实却出他意外,那婢女推门走进卧室,毫无惊诧之色,开启窗榻,低头洒扫,一点也没有异样。

    室中空空,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黄石生反觉惊讶不已,猛记起床上还有一具枕头做的假人,若被那婢女看见,难免生疑,必须赶快掩饰才行

    他心念方动,正想举步,忽见另一位余坤,正负着双手,由院中施施然踱了回来。

    那个假作散步状,表面故示悠闲,两道眼神却不住四下扫视,显然内心实在充满戒惧和不安。

    黄石生已经断定那人决非真的余坤,但猜不透他究竟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混来此地?尤期那人易容之术精妙绝伦,竟然不在自己之下,难道世上会有另一个“鬼脸书生”不成?

    黄石生一向以“易容术”自负,不想昨夜先遇上一个真假难辨的“风铃魔剑”杨君达,现在又碰上这个维肖维妙的“假余坤”一夜之间,连逢两侠“易容”劲敌,不禁激发起豪念”

    思忖中,那人已走到卧室门前,恰好婢女打扫完毕,正想收拾床上被褥,那人轻咳一声,缓缓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婢女回眸道:“婢子在替香主清理房间呀!”.那人怔了怔,说道:“香主、谁是香主?”

    婢女掩口笑道:“你瞧!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婢子还向你道过喜,怎么一转眼就忘掉了?”

    那人愣愣地道:“我明明是‘一等剑士’,怎么变成了‘香主’?”

    婢女笑容一敛,愕然道:“余香主,您莫非得了健忘病?昨天晚上的事,竟一些儿也记不起来?”

    那人道:“昨天晚上什么事?”

    婢女讶道:“昨天夜晚,会主不是当面提升你为本堂香主么?难道您忘记?”

    那人恍然一声,道:“那那只是说说罢了,当不得真也许今天会主再来,又降我做‘二等剑士’也难说”

    婢女止光流转,深深疑注片刻,忽然狡黠地笑道:“啊!我明白啦!”

    那人忙道:“你明白什么?”

    婢女撇嘴道:“还有什么,八成是怕咱们姐妹向您讨赏钱,不然,怎么刚才还承认,这会儿竟推脱起来”

    那人仰面而笑,取出一锭银块,说道:“笑话,真若晋升香主,区区赏钱,谁会吝资。喏!这就先赏给你,可是,事情没有正式成功以前,你可不能替我到处宣扬!”

    婢女接过银块,在手上掂了掂,点头笑道:“谢香主的赏,婢子记住就是。”

    说着,检衽一福,笑嘻嘻仍去整理床榻。

    当她抖一被褥,突然发现床上假人,不觉一惊,回头诧问道:“余香主,这东西是您弄的?”

    那人迟疑了一下,道:“嗯是的,是我特意做成这样的”

    婢女道:“为什么要做个假人睡在床上?”

    那人正色道:“这是为了谨慎,你不知道,这几天风声紧,夜里难保没有敌人潜来窥探,弄个假人,可以诱敌,又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你说对不对?”

    那婢女听了,点头笑道:“难怪堂主总是称赞您精明能干,果然并非谬誉,要是换了婢子,哪会想得这么的周到。”一面说笑,一面草草的将床褥理好,告退离去。

    黄石生躲在暗处,见那婢子姗姗绕过大厅,突然止步回头,飞快扫了一眼,竟轻轻的放下扫帚和水桶,疾行奔向后进正屋。”

    显然,那人用一锭银子,并没有堵住婢子的嘴,反而引想她的疑心,这一去,八成是向尤宁告密去了。’黄石生本可置身事外,但想到若让尤宁发觉有人假冒余坤,那人固然危险,自己也势必受到影响,至少以后行事一定诸多不便。

    心念疾转,正欲设法截阻,回廊上又来了一名婢女。

    这名婢女起身较迟,业已换上男衣,打扮成小厮模样,手里也拿着扫帚和一只水桶。

    两女迎面相遇,男装的一个诧异问道:“小红,大清早,就这样匆匆忙忙,干什么?”

    小红回顾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紫茜姐姐,告诉你一件怪事,刚才我在前面碰见了余香主”

    紫茜道:“余香主本来就住在前院,.有什么奇怪?”

    小红道:“不!你听我说下去,那位余香主好像有些不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举动也鬼崇高奇,跟平时全不一样,就像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紫茜一怔,道:“怎么不一样?”

    小红道:“今天清早,我先在这儿回廊上遇见他,见他急急忙忙,仿佛有心事,当时,咱们还说笑了几句,倒没看出多大破绽,后来我去他房里打扫,可是,他回房的时候,简直变了另外一个人,我称呼他‘香主’,他居然不知道‘香主’是谁,反是我说明了,他才支支吾吾的答应,却塞给了我一锭赏银,叫我不要宣扬”

    紫茜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红,你也太疑神疑鬼啦,晋升香主是昨天夜晚才有的事,他一时不习惯,当然想不到你是称呼他。”

    小红道:“所以,我第一次在回廊上遇见他,就向他道过喜,讨过赏,前后才一转眼,他怎么会忘得那样快?”

    紫茜想了想,道:“或许他怕咱们大伙儿都向他讨赏钱,故意装糊涂,也很可能。”

    小红摇摇头道:“我看他决不是心疼赏钱假装糊涂,紫茜姐姐,你猜他给了我多少赏钱?”

    紫茜问道:“多少?”.

    小红手一摊,道:“哪!你瞧!”

    紫茜眼中一亮,轻呼道:“呀,十两一锭整银,他出的竟不小嘛!”

    小红低声道:“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余坤是出名的吝啬鬼,从前年到现在,几时见他这么大方过?”

    紫茜沉吟片刻,仍不肯相信,说道:“从前他只是剑士,跟咱们地位差不多,难怪他吝啬,现在,为香主,身份不同,自然该大方些”

    小红道:“我还发觉他昨夜根本没有睡觉,却用枕头做了个假人放在床上。”

    紫茜惊道:“当真?”

    小红说道:“我骗你干什么?而且,他两次说的话全不一样,先说是‘起早惯了睡不着’,后来又说‘特意安排个假人,作诱敌防身之用’。这不是令人可疑的么?”

    紫茜渐渐有些信了,颔首道:“这样看来,果然有些可疑,小红,你准备怎么办?”

    小红道:“当然是尽快报告堂主。”

    紫茜摇摇头道:“依我说,先别冒失,你若现在去惊动堂主,功劳没有份,包准还要挨一顿臭骂。”

    小红诧道:“那是为什么?”

    紫茜轻叹一口气,道:“你忘了?就为昨天夜晚那件事,咱们堂主获罪受责,被降为香主,虽然仍代堂主职务,论地位,已经跟余香主没有分别可是,余香主又是咱们堂主一手挺拔的人,或许他正因尊敬堂主,才故意避讳‘香主’的称呼,你若贸然去告密,岂不是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小红心头一惊,道:“我真的没有想到这许多,看来竟是瞎疑心了。”

    紫茜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近来风声险恶,遇事宁可多疑,却不能大意,这么办吧,你先莫声张,咱们寻个机会,再试探他一下,最好弄到什么证据,按实在了,然后报告堂主。”

    小红忙道:“好!就这么办,多谢姐姐提醒,省了我去自讨—顿没趣。”

    两人商议定当,分手作别,各自忙着清扫工作,果然没有提告密的话。

    黄石生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抽身直趋西厢房。

    皆因这时天已大亮,往一多,两个“余坤”出没其间;迟早会露出马脚,黄石生已证实另一位“余坤”也是假冒的,心中敌意渐消,只好退让一步。

    西厢房位于前厅和后进正屋之间,有一条小径与回上通,背向照壁墙,房分三阁,建造得十分坚固,其中一间“囚”着袁氏双环,一间“囚”着火道人和彩衣娘娘田娥,另一间住着两名健壮女婢,负责看管人犯。

    所谓“囚”并非铁栅木笼,也没有刑具镣铐,因为袁氏双环已与行尸走肉无异,火道人和彩衣娘娘田娥则被制住穴道,终日昏睡不动,叫他们逃也逃不了,两名健婢,不过是做些照管饮食的零碎工作而已。

    但西面照墙外,却不断有高手巡逻守护,那些人或扮小贩,或装乞丐,从昨天午夜开始,便轮番监视巨宅左右小巷,以防外敌潜入。

    尤宁颇富机智,自西淀秘密庄宅暴露,被逼紧急撤离以后,就改变了方法,除留下余坤随身侍应外,其余男性剑士悉数布为暗桩,宅中仅有女眷,藉以掩人耳目。

    不过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刚才迁入洛阳,就出了意外,昨夜—场虚惊,险些把袁氏双环弄丢了,是以午夜过后,立颁急令,宅外暗桩加派高手,本来只夜间值勤的,现在也改为昼夜轮斑巡查,节孝坊附近巷弄,顿成乞焉贩夫的天下,那些暗藏兵刃的江湖人物,宛如穿梭一般,终日不绝

    黄石生来到西厢房,首先摒退左右看守的健婢,然后假巡视之名,走进“袁氏双环”卧室。,那两个冒名替顶双环的,一名赵鹏远,一名王干才,都是保定府长乐巷赌场的“宝官”骆伯伧的心腹手下,这时正直挺挺仰卧榻上,每人脸上各盖着幅白布。

    黄石生四顾无人,照约定暗号,用指尖在两人掌心轻劝划了个“x”字,接着,替他们掀去盖脸白布。

    两人掌身坐起,长长吁了一口气。

    黄石生以指按唇,作个“噤声”手才含笑低问道:“还过得习惯么?”

    赵鹏远苦笑着点点头,道:“别的倒没有什么,只是整日整夜这样挺直睡着,憋得实在难受。”

    王干才也愁眉苦脸道:“这儿蚊子很多,景得人心里直发慌,偏又不能搔痒,唉”

    黄石生笑道:“轻轻搔一下痒,应该是可以的”

    王干才道:“不行呀!那两个臭娘整夜都在房外走来走去,咱们脸上又盖着脸死人布,眼不能见,谁知道她们不在窗子外面偷看?”

    黄石生慰藉道:“好,今天夜晚,我叫他们在房里燃烧几支香,驱驱蚊子。”

    赵鹏远问道:“四爷,咱们还要假冒多久才行?像这样,会不会露出破绽?”

    黄石生道:“只要当心些,破绽是不是会有的,至于还要担多久时间,那却很难说”

    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从现在起,这儿随时可能发生事,或许临事紧急,我无法抽身来知会你们,希望你们自己警惕。假如危急时,千万记住不能直接退往后园,必须绕道而行,避免被人跟踪追蹑,知道么?”

    两人点头道:“知道了。”

    黄石生肃容道:“还有一点,这儿现在有另有一个余坤,也是易容假冒的,那人容貌跟我一样,很难分辨,你们要特别小心提防!”

    两人听了,都骇然大惊,赵鹏远急问道:“那人是什么来路?怎么也会假冒余坤呢?”

    黄石生苦笑道:“到现在为止,我也猜不透他的来路,但他已然假冒余坤混到这儿来,至少不会是尤宁一伙。”

    王干才接口道:“会不会是抱阳山庄或一剑堡派来的?”

    黄石生摇摇头道:“也不像,一庄一堡已经掳去一名分舵弟子,假如余坤也落在他们手中,问出此地秘密,他们决不会这么客气,而且,也未听说一庄一堡中,有精于易容的高人。”

    王干才道:“已然如此,四爷准备怎样应付?”

    黄石生耸肩一笑,道:“彼此目的虽未必相同,对付尤宁的立场却是一样,所以,我准备暂时让他一步。”、两人同时诧道:“让他一步?”

    黄石生点点滴砂道:“不错,先让他一步,看看他除了易容术以外,还有什么手段?”

    话犹未毕,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黄石生急忙长身而直,一挥手,人已闪立门后,赵鹏运和王于才双双仰倒,仍将白布覆盖在脸上。

    脚步声及门而止,紧着,窗口出现一张脸孔。

    那张脸孔赫然就是另一个“余坤。”

    那人自然不知道还有一位“余坤”躲在房里,其原意,也仅只各处“浏览”一下,不料一眼瞥见榻上的“袁氏双环”引神情顿时一变,稍后一沉吟,竟门走了进来。

    黄石生摄气缩身,紧贴在门角落里,那人毫未留意,径自行到榻前,一探手,揭开了赵鹏远脸上的白布。

    只见他两道眼神精光进射,炯炯投注在赵鹏远脸上,又伸手试了试鼻息,好半晌,才摇头喃喃自语道:“世上果然有这种怪事。”说罢,竟然站在榻边,敛眉沉思起来。

    这时,忽闻人语声道:“两位姐姐,看见余香主来过么?”.“来过,现在还在第一间厢房没有出来。”

    “唉!害我哪儿没寻遍,原来却在这儿。”

    “小红妹子,你寻余香主干什么?”

    “堂主起来,有事要他去一趟。”

    “人语之声渐近,是两名健婢陪着小红,边谈边向这边走来。”

    那人飞快地将白布仍替赵鹏远盖好,疾退一大步,两手向后一背,背出一副好整以暇模样。

    俄顷,小红和两名健婢已到门口,那小红含笑叫道:“余香主好悠闲,可把婢子找苦了。”

    那人漫应道:“找我做什么?”

    小红道:“堂主有请。”

    那人点点头道:“晤!知道了,我这就去。”

    转身行到了两步,又望望两侠健婢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呀?”

    两名健婢一愣,看道:“婢子们是奉命专管西厢房,并没有别的事呀。”

    那人又点点头,道:“很好,没有事的时候,多在附近巡视走动,别在屋子里偷懒。”说完,随着小红扬长而去。

    两名健婢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迷惑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叫咱们回房休息,怪各位偷懒的也是他”

    另一个冷笑道:“如今他高升香主了,自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若不神气活现打几句官腔,怎显得出香主的身份?”

    那一个低声骂道:“呸!有什么好神气的,香主不香主,,还不跟咱们一样都是奴才,简直是小人得志,连祖宗八代全忘了!”

    另一个道:“理他个屁,姑奶奶偏要偷懒睡大觉,看他能把咱们怎样!”

    一面咒骂,一面“蓬”地一声,用力拉上房门愤然离去。

    室门闭合,房中复归寂静,这时候如果黄石生想脱身离开,确是千载难得的机会,可是,赵鹏远和王才倾听了许久,却不闻启门离去的声音。

    两人偷偷掀起布角一看,只见黄石生木然站在门后动也不动,神情显得十分凝重。

    王干才忍不住哑声问道:“四爷,您怎么了?”

    黄石生蹩眉答道:“没有什么,我只觉得奇怪,那人的声音好熟,仿佛曾在什么地方听过。”

    王干才忽然奇想,道:“倘若真是一位熟人,那就太妙了,四爷可以和他换着干,两个余坤此隐彼现,轮流休息,即使—个败露了,还有一个”

    黄石生苦笑:“熟人不一定是朋友;假如彼此有仇,事情反而更糟。”

    话声微顿,又道:“据我看,那人易容之术虽然巧妙,却没有把此地环境和底细摸得十分透彻,才一个早晨,便连露了两次破绽,现在被尤宁招去,吉凶难预料。”

    赵鹏远惊道:“如果他被尤宁识破,岂不连累四爷?”

    黄石生道:“无论他被人识破不识破,对咱们的影响总是难免的。”

    赵鹏远道:“那咱们也该及早准备一下,万一他”

    黄石生接口道:“万一他识破了秘密,势必引起一场混乱,届时你们可将我穴道点闭,藏在榻下,假作我是被他制住的,这样或许能够瞒过尤宁我倒担心他没有识破,反而不好应付。”

    赵鹏远不解,问道:“为什么?”

    黄石生道:“有了他,我就得时时回避,宅里只有这么大,尤其在白昼,偶一失慎,不期而遇岂非当出岔?”

    赵鹏远和王干才互望一眼,低声道:“四爷,那家伙既然碍手碍脚,咱们何不设法先除去他?”

    黄石生摇头道:“在没有弄清他的来历之前,还不宜贸然下手,现在最急要的,是就近寻一处安全隐密的地方,以备随时藏身,静观变化。”.王干才忙道:“西厢房最安全,这儿除了看管的女人,别人都很少来。”

    赵鹏远却道:“那两个已经够讨厌了,没事就在屋外穷绕圈子,叫人防不胜防。”

    黄石生沉吟不语,目光流转,无意间触及室顶承尘板,脑际灵光一闪,笑道:“与其东藏西躲,不如且做一次‘梁上君子’吧!”

    话落,探手一搭壁角,顿足长身飞起,轻轻将一块活动的承尘板推开,吸气缩肩,钻了进去。

    板上梁柱交错,满布灰尘,触手皆是蛛网,人目尽是鼠粪,几堆碎布残骨边,还有一窝刚生下来不久,尚未长毛的小老鼠,在那里蠕蠕而动。

    窝旁,一只硕壮肥大的母鼠,正瞪着一对鼠目,满怀敌意地望着黄石生,居然毫不畏怯。

    这地方虽然肮脏些,但用作临时藏身之处,却颇为理想。尤其那粗在原屋梁,贯穿整个西厢房,承尘板年久失修,已有裂缝,如果隐匿其中,下面三间厢房内的一举一动;都可窥览无遗。

    黄石生封妥入口,蹑足攀梁而过,由尘板裂缝望下去,只见火道人和彩衣娘娘田娥,正仰面躺在第二间房里,各据一榻,状如熟睡,脸上也覆盖着幅白布。

    再看第三间房,两名健婢果然都在蒙头大睡。

    黄石生不禁感到好笑,心忖道:这倒好,三间房躺着六个人,我若真是一位“梁上君子”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呢。

    思忖未已,忽闻一阵环佩之声传了进来。

    那两名健婢虽在梦中,听觉仍十分敏锐,一齐推被而起,急迎出屋。

    回廊花径那边,几名女扮男装的小厮,簇拥着一位妇人和一位少女,缓缓向西厢走来,那妇人身着黑衣,面垂黑纱,少女则穿一套翠绿色衣裙,手里提着一只革制小箱子。

    两名健婢垂手躬身道:“参见大姨娘和小姐。”

    黑衣妇人点点头,没有开口,少女却注目问道:“又躲在屋子里睡觉了,是不是?”

    两名健婢陪笑说道:“不!婢子们没有偷懒睡觉,只是只是抽空歇了一会儿”

    少女脸色一沉,哼道:“当我的面,还敢说谎?你们去镜子前面照照自己那副娇慵模样!”

    两名健婢敛容俯首,也没再辨。

    少女微微一顿,又道:“这两天风声紧,昨夜会主驾莅,连堂主都受了责备,你们不是不知道,就算夜间多辛苦了些,也应该两人轮替着休息,怎么能一起关门大睡?出了意外,谁负责?”

    两外健婢俯首无言,连大气了不敢喘一口,反是大姨娘觉着过意不去,举手轻拍少女香肩,又向厢房指了指,意思是劝她少说两句,进屋去吧!

    少女面色稍缓,沉声喝道:“暂饶一遭,下次再犯,当心剥你们的皮。”

    两名健婢连忙检袄俯首,道:“谢小姐恩典。”

    少女挥手道:“堂主随后就到,还不下去侍候。”

    “是!”两名健婢恭应一声,急急抢着去打开了第二间房门。

    少女让大姨娘进屋坐下,却吩咐随削、厮道:“你们散开去,没有堂主和我的特准,任何人不准走近西厢房,有敢违令窥望的,一律格杀无赦。”

    几名小厮打扮的婢女同声应诺,立即撤出兵刃,分散在西厢周围。

    少女提着革箱进了屋中,那大姨娘嘉许地向她点点有然没有开口,少女把革箱放在一张茶几上,自己紧傍着茶几坐下,也没有说话。

    两人相对而坐,默然未语半语,整个西厢房又陷入寂静,但屋外则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黄石生由尘板裂缝望下去,见那一身黑衣的大姨娘正垂目端坐,就像老僧人定一般,对面的绿衣少女却黛眉高挑,薄唇紧闭,炯炯注视着床榻上的田娥,嘴角眉梢,挂着一抹令人莫测高深的诡橘笑意。

    刹那间,黄石生想起一桩奇异事情,忆昨天回拜尤宁的时候,曾经见过两位姨娘和小姐,当时只觉得三个女人都很纤弱,不像练过武功的人,为什么一日之隔,就如换了两个人似的,那位大姨直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那位小姐变得精明干红,御下处事井然不紊,何尝有一丝娇慵纤弱的模样?

    难道说,昨天见到的会是三个“替身”不成?

    正诧异间,屋外一声低呼道:“堂主到了。”

    步履声由远而近,尤宁领着那位“余坤”大步走了进来。

    奇怪的是,房里的两个女人仍旧大刺刺的坐着,并没有起身迎接。

    那“余坤”垂手随行,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进门先向两个女人躬身施礼,陪笑问候道:“姨娘和小姐已经先来了?屑下余坤请安。”

    大姨娘淡淡颔首,少女竟据傲地摆了摆手,道:“咱们比不得你们男人家,这等大事,能不早些赶来恭候么?”语气中,居然充满了讥讽。尤宁接口笑道:“莲儿,何必生气呢?其实咱们是为了点小事耽误,才晚来一步。”

    少女扬眉道:“敢情那件‘小事’,比这里的事更重要?”

    尤宁道:“唉!提起来真气人,也不知那些丫头们得了什么病?成天颖神疑鬼,就会捕风捉影,无事生非,刚才被我狠狠臭骂了一顿”

    少女佛然道:“当真?她们有那么大的胆,竟敢惹堂主生气?”

    尤宁笑笑道:“你大约是不知道,今天一早,我就看见小红那丫头不停地跟人交头接耳,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追问之下,你猜她怎么说?”

    少女冷冷道:“我怎么知道。”

    尤宁道:“说出来,真叫人又好气又好笑,原来那丫头疑心生暗鬼,竟然怀疑余香主是假的!”

    少女神色微变,迅速扫了“余坤”一眼,问道:“那头总该有点根据吧?”

    尤宁哈哈大笑道:“根据?屁的根据!那丫头今早遇见余香主,厚颜向人家道驾讨赏,余香主不愿她宣扬晋升的事,只好故推不知道,岂料那丫头竟指余香主言语不符,是外人假冒的,现在,余香主就在眼前,你们不妨仔细看看,他哪一点是假的?”

    那少女再度闪目向“余坤”上下打量了一遍,脸上却毫无笑容,只漠然说道:“我倒有些不懂,晋级高升,这是正大光明的事,余香主为什么要推托否认呢?”

    尤宁道:“莲儿,这是人家余香主识大体,你想想看,为父受责降级,余香主却因功晋升,人家是为了尊敬咱们,才不愿播宜扬。”

    少女轻轻一哦,点头道:“原来如此,待会儿我再告诫她们就是了。”

    那“余坤”好识趣,连忙抱拳道:“求小姐体谅属下微衷,只说明此事即可,别再责备她们,其实她们也是为了防范未然,并无恶意。”

    少女未置可否,回顾尤宁道:“现在可以开始办正事了吧?”

    尤宁忙道:“不错,应该开始了。余香主,请守护房门,严禁任何人窥视!”

    那“余坤”似乎没料到尤宁会支开自己,怔了一下,才躬身应诺,讪讪退出门外。

    尤宁亲自掩至房门,从内反插门栓,然后揭去彩衣娘娘履面白布,替她打散了头上发髻

    黄石生居高临下,屏息偷窥,心里却诧异忖道:这少女既是尤宁的女儿,语态何以如此傲慢?那位大姨娘一直默不作声,是何缘故?他们三个摒退亲信,准备怎样处置彩衣娘娘田娥?这件工作连“余坤”都不准参与,却留下两个人干什么?

    无数疑问在黄石生脑际飞转,他不禁暗自就庆幸,这地方虽然肮脏些,毕竟“梁上君子”没有白做。

    屋外戒备森严,房中鸦雀无声。尤宁细心而谨慎地解开了田娥的发髻,又将卧床掉换了一个方向,使田娥朝头房门,脚对窗口,然后向大姨娘点点头,含笑道:“大师妹,请动手吧!”

    大姨娘刚挪动身子,尚未站起,少女忽然低声说道:“为什么不先问问她?或许她愿意自己说出来也未可知。”

    尤宁摇头道:“不必多此一举了,这老婆子骄横异常,她决不会说的!”

    少女微哂道:“可是那东西既然很重要,必定收藏得十分秘密,‘搜魂针’固然可使她有问必答,万一那藏物之处太过隐蔽,寻找起来恐怕会徒增困难。”

    尤宁沉吟了一下,道:“这倒也是实情,好吧!咱们就试试看。”

    说着,扬手拍开彩衣娘娘的哑、睡二处穴道,却仍留四肢闭穴未解。

    片刻之后,彩衣娘娘田娥喉头一阵轻响,开始发出了呻吟声。

    大约是因为穴道受制太久,一时竟未能完全清醒。在这瞬间,尤宁已从怀中抽出一只黑色丝罩,迅速戴在自己头上。

    那丝罩,状如覆钟,由头顶直套在肩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上去,显得无比诡秘。

    房中光线幽暗,冷寂无声!本已有几分阴森可怖。当彩衣娘娘田娥悠悠醒转,一睁眼,突然看见旁边直挺挺站着黑色头罩的怪人,不禁吃了一惊,若非四肢穴道制处,险些从床上跳了下来。

    但她毕竟是出身名门,阅历丰富的人,目光疾转,发现火道人也躺在另一张床上,同时又见了绿衣少妇和面罩黑纱的大姨娘,心虽吃惊,已恍然领悟到这是怎样一回事,于是,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尤宁阴恻恻笑道:“咱们是谁?你不必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也不须打听。简单一句话,你的生死性命,全在咱们手中,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够了。”

    彩衣娘娘道:“明白又怎样?”

    尤宁吃吃笑道:“田雅芳,你是聪明人,既然明白处镜,:想不敢再逼咱们下毒手吧?”

    彩衣娘娘冷咽道:“听你口气,竟是恐吓我老婆子”

    尤宁沉声冷哼道:“这是事实,并非恐吓,假如咱们想杀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没等彩衣娘娘开口,语气突又一变,阴笑道:“但是,彼此我怨无仇,咱们自然不愿意轻易杀人。再说,咱们对黑谷武学,素极折服,如今纵然令尊早已仙逝,四凶也星散消亡,景慕之心迄未稍懈,所以才费尽心民你请到这里来”

    彩衣娘娘不耐地岔口道:“你说了半天废话,究竟对我毫婆子有什么目的?”

    尤宁沉吟一下,耸耸肩头笑道:“好吧,咱们不用转弯抹角,索性打开窗子说亮话,请你来,是为了请教一件事。”

    彩衣娘娘道:“什么事?”

    尤宁压低了声音道:“据说令尊当年将‘炼火’、‘施毒’、‘驱蛇’、‘御兽’四种绝学,分传座下四徒。其中犹以‘炼火’一门,涉猎为最!”也最为艰深奥妙,故而‘火神’郭金堂所得也最丰,这话可是真的?”

    彩衣娘娘毫未迟疑,应声道:“是便如何?”

    尤宁倒没料到彩衣娘娘田娥回答得这般爽快,心里一喜,忙道:“就我所知,那郭金堂所获绝学,共分两部分,一种是关于火药火器配制的秘法,载于‘神火心诀’;另外一种,却是内家炼气心法,并将体内三味火溶会在掌招之中,名叫‘烈焰三式’”

    彩衣娘娘截口喝问道:“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尤宁得意地道:“你一定料想不到,那部‘神火心诀’,如今已落在咱们手中了。”

    彩衣娘娘骇然一惊,但目光猛转,却哈哈大笑起来

    尤宁沉声道:“敢情你是不相信?”

    彩衣娘娘田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这种鬼话,只好去骗三岁娃儿,你们未免太小看我老婆子了。”

    尤宁哼道:“索性告诉你明白点吧,不单‘神火心诀’落在咱们手中,你那丈夫‘郭金堂’也已经死在石洞内,林中地下密室全毁,那部‘神火心诀’,是咱们在你卧衣箱夹层里搜获,你仔细想想,这些会是假话?”

    彩衣娘娘田娥笑声顿止,两眼放射出惊骇的光芒,显然,因为尤宁一口道出奇书藏放之处,使她不能不震惊。

    但仍力持镇静,冷冷问道:“你们既然已经得到‘神火心诀’,又何须将我老婆子掳来?”

    尤宁道:“不瞒你说,奇书虽得,却并非全”

    最后一个“册”字刚要出口,绿衣少女突然一声轻咳,截口道:“堂主,我能问她几句话吗?”

    尤宁点点头,道:“好!你问吧!”

    绿衣少女缓缓站起身子,走近床边,冷峻地接道:“田老前辈,咱们不必多费口舌了,直话直说,你双腿已废,郭金堂’也已经死了,那部书你毫无用处。假如你愿意跟咱们合作,交出奇书,咱们保证你死后半生锦衣玉食,坐享富贵荣华,否则的话,生命尚在指顾之间,留下奇书,又有什么意义,老前辈的是聪明人,想必不至甘与草木同朽的。”

    田娥哂道:“这就奇了,刚才还说奇书已落在你们手中,这会儿又劝我老婆子,把书交出来,敢情你们并没有得到‘神火心诀’?”

    绿衣少女道:“我所谓的‘奇书’,是指‘烈焰三式’。”

    田娥淡淡一哦,释然笑:“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只得到了‘神火心诀’前半部的火器制作秘诀,却没有得到下半部的内家三昧真火修练心法,所以向我老婆子迫供追索?”

    绿衣少女漠不置答,反问道:“难道你那全部秘芨,不是藏在同一个地方?”

    田娥诡笑道:“假如藏在同一个地方,你们怎会找不到呢?”

    绿衣少女说道:“所以,咱们才要问你!”

    田娥故作不解,道:“问我什么?”

    绿衣少女沉声道:“问你书内为什么没有‘烈焰三式’的记载?”

    田娥笑了笑,道:“你以为我会说出来吗?””

    绿衣少女冷哼一声,道:“说出来是你的幸运,其实,咱们自有方法让你说,只是可怜你孤零无依,想给你一次机会罢‘了。如果你定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后悔。”

    田娥目光一转,道:“假如我说了你们,你们准备怎样安顿我老婆子?”

    绿衣少女道:“刚才已经说过,只要你愿意交出‘烈焰三式’,咱们叫你安享荣华富贵,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尤宁接口道:“咱们还可以呈报本会会主,荐举你荣任高位,待如上宾。”

    彩衣娘娘田娥冷笑一声,道:“可是,我老婆子还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会?会主又是谁?”尤宁一顿,道:“这个”

    绿衣少女接道:“等你交出‘烈焰三式’之后,这些自然就知道了。”

    田娥沉吟片刻,叹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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