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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彩蛾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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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宇寰又道:“最近兰州传闻他已经病重将死,老人家也听到消息了吗?”

    曹朴叹道:“人总是要死的,计算年纪,他今年已七十七岁了,纵然不死,还能有什么作为?”

    霍宇寰道:“如果他真的已经病重临死,石门钥匙,怎会重现?那瓶‘霜雪紫莲膏’,又被谁偷去了?”

    曹朴怔了怔,道:“莫非你怀疑负伤凶徒,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兄长?”

    霍宇寰道:“当年曹乐山的头部和前胸,不是曾被毒汁灼伤过吗?据我两次遭遇,那元凶都是头戴宽大竹笠,身上披着厚毯,从不肯显露出本来面目,由此对证,八成儿就是他。”

    曹朴默默良久,叹息道:“可惜我格于家规祖训,无法离开同仁县境,否则,就不会有今天的遗患了。”

    霍宇寰道:“老人家,请恕我说句失礼的话,我以为,家规祖训,无非是训勉子孙的一种原则,做子孙的,却不能墨守成规,反而曲解了祖先的本意。”

    曹朴道:“你的意思是”

    霍宇寰道:“譬如说吧,当初令祖遗训严禁子孙离境,其主要目的,想必是在防止曹家子弟涉足江湖,干出辱没家声的事,对么?”

    曹朴道:“不错。”

    霍宇寰道:“既然如此,足见令祖的原意,并非表示曹家子弟,只要离开同仁县境,便可以不受家规束缚,为所欲为了。”

    曹朴道:“这个”

    霍宇寰笑道:“所以我认为,家规祖训,立意都是好的,但后代子孙却只宜善体祖先的原意,实不必斤斤计较字句和条文,那就变成食古不化,冥顽不灵了。”

    曹朴激动地道:“霍老弟,你是叫我破除成规,违背祖训?”

    霍宇寰正色道:“虽然破除成规,并非违背祖训。”

    曹朴道:“此话怎讲?”

    霍宇寰道:“这就好像一个门派之中,出了不肖叛逆之徒,却仍然打着本门招牌,在外面为非作歹。执掌门派号令的人,岂能不清理门户?岂能任凭叛徒逍遥法外?”

    曹朴神色一振,大声道:“说的是,应该为曹家清门户,正家规,不然,何以对祖先”

    说到这里,忽然又长叹了声,摇摇头道:“可惜太迟了,石门反锁,别无出路;即使不被闷死,也会被活活饿死,这些话,已经说得太迟了。”

    霍宇寰道:“石门被反锁,真的就没有办法脱身了吗?”

    曹朴废然道:“毫无办法。”

    霍宇寰道:“天明以后,店里的人不见老人家口去,难过不会寻来?”

    曹朴摇摇头道:“寻来也没有用,他们没有钥匙,打不开石门。”

    霍宇寰沉吟了一下,道:“如果咱们挖一个小孔,将钥匙送出去呢?”

    曹朴道:“这座石室,是就整块大石凿成的,每面石壁都厚达三尺,挖孔谈何容易?”

    霍宇寰道:“用宝刀也不行吗?”

    曹朴苦笑道:“宝刀虽然锋利,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成功的,只怕孔未挖成.我们就已变成饿便了。”

    霍宇寰沉声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试运气。”

    说着,站起身来,提刀走到门边。

    他先从石壁上刮下少许碎屑,放在掌心里揉弄着,由砂粒的粗细,分辨石质的坚硬程度。

    然后,又用刀柄轻轻对着石门附近的墙壁,一面敲,一面仔细倾听,借那些不同的回音,推测墙壁的厚薄。

    他记得;石门开启时,是向左右缩退的,而且,移动毫无声音,十分灵便。

    由此推断,石门两侧必有夹壁,夹壁内可能装设滑轮。

    既是夹壁,当然比别处单薄,至少不会是实心的。

    若是装置滑轮,则必须破壁兴工,换句话说、这一段石壁可能挖补过了。

    于是,他将耳朵紧贴在石壁上,耐心地敲击,静静地倾听墓穴里密不透风,显得有些懊热,不多久,霍宇寰额上已经溢出汗珠。

    曹朴没有帮忙,只是默默地望看霍宇寰他固然希望霍宇寰能打通一条出路,但们心自付,又觉得这份希望实在太渺茫了。

    室中寂静如死,除了刀柄敲击石壁的音响,就只有两人自己心跳的声音。

    过了许久,霍宇寰突然停止敲击,长长吁了一口气。

    曹朴忙问:“怎么样?”

    霍宇寰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儿有一段夹壁。”

    曹朴跳了起来,道:“什么夹壁?”

    火光一闪,急忙点燃灯笼。

    霍宇寰一面拭汗,一面用刀尖在石壁上刻了一道痕印,说道:“这一段墙壁,里面已经挖空,咱们若想凿开一个洞孔,并非难事,但这样一来,势必会损坏劳地”

    曹朴道:“为了求生,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是,那要费多久时间?”

    霍宇寰道:“如果仅凿一个小洞,大约两个时辰可以成功,若要破壁脱身。那就比较费工夫。”

    曹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先凿一个小洞,等天明以后,店里会有人寻来的。”

    霍宇寰点头答应,便开始动手挖凿石壁。

    这一动手,才发觉事情并不如想象的简单,鱼鳞宝刀虽然锋利,毕竟不是凿石的工具,加以墙面光滑,不易着力,费了老半天工夫,才凿成一个浅浅的凹痕。

    霍宇寰已经累得满身大汗,而更令人吃惊的是,自申空气已经越来越薄,火光摇曳欲灭,使人产生窒息之感。

    曹朴连忙吹熄灯笼,道:“老弟,你休息一会,让我来吧。”

    霍宇寰实在累了,只得把宝刀交给曹朴,自己退到石椅上略作休息。

    可是,工作能够替换,浑浊的空气却无法换新,两人都渐渐呼吸促迫,心气浮躁,晕头目眩。。

    曹朴喘息着道:“老弟,不行了,石壁等不到凿通,咱们都要先闷死了!”

    霍宇寰不答,深吸一口气,接过宝刀,奋力向石壁挖凿着曹朴张大了口,呼呼喘气,又道:“霍老弟,是我害了你,我若死在曹家祖莹中,也算死得其所,可是,你你”霍宇寰充耳不闻,紧咬着牙,只顾挥刀凿石。

    他似乎已使出全身力气,刀光闪烁,石屑纷飞,刀尖划过墙面,爆射出来一溜溜火星。

    曹朴又断断续续叫道:“老弟求你给给我一刀吧留下你一个人或许能支持得久些、——”

    话未毕,突然“咕略”一声,晕倒在石地上。

    霍宇寰混身汗如雨下,目眺欲裂,胸中仿佛被千百条绳索紧勒着,喉咙口像束着一道铁箍。

    他知道自己也到了油尽灯灭的地步,双手握刀,用尽生平之力,猛向石壁上插去!

    这一刀,软绵绵地,就像插在一堆棉花上。

    接着,他也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凉意,使他从昏迷中悠悠醒来。

    霍宇寰睁开眼睛,首先便看见“鱼鳞宝刀”仍然斜插在石壁上。

    但,刀柄上的绸穗,却在微微拂动。

    那是风?

    不错,一丝轻轻的,柔柔的,沁人心脾的风。

    但风从何处来?是夹壁穿透了吗?不可能!夹壁至少有两层,刚才他顶多凿穿了一层,决不可能一刀洞穿双层夹壁。

    然而,壁洞里吹来了风,却又是半点不假,他死而复苏,也是事实。这岂不奇怪了?

    霍宇寰挺身跳了起来,急急将刀拔出,凑近洞口,少目探望-”

    一看之下,他不禁连叫了三声“侥幸”!

    原来他挖凿的位置,恰好正对着外层石壁上那个钥匙孔,风,就是由镇孔空隙中吹进来的。

    锁孔虽小,风亦微弱,但此时此地,却宛如续命的灵丹,沙漠中的甘泉。

    霍宇寰贴在壁洞上,深深吸了两口气,又将曹朴抱到洞边,使他也能领受微风的洗涤。

    不多一会,曹朴也清醒过来。

    当他从地上挣扎着坐起了,不觉茫然四顾道:“霍老弟,咱们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霍宇寰笑道:“吉人自有天相。咱们都死了一次,如今又活了。”

    曹朴弄明白经过情形,竟不知是喜是悲?感慨地道:“我已经是曹家的罪人,总算苍天有眼,祖先荫庇,没让我再作天下的罪人。我死不足惜,如果连累了老弟,却叫我死不瞑目。”

    霍宇寰道:“或许这是尊府列祖冥冥中,特意授命老人家,为你们曹家清除不肖子孙吧?”

    曹朴点点头,道:“不错,祖宗留我残生,正是要我替曹家清理门户。待脱险以后,我一定召集全族父老,修正遗训,然后随霍老弟同赴兰州,追缉那万恶的匹夫。”

    霍宇寰道:“现在内层石壁已经凿穿,免去窒息的威胁,脱险只是时间迟早了,咱们是等待天亮呢?还是继续挖凿外层石壁?”

    曹朴道:“既然能看见锁孔,何不用钥匙试一试,或许能将石门启开?”

    霍宇寰道:“好!待我把洞口再挖大些。”

    不料洞口扩大之后,结果却令人失望,因为锁孔外竞内窄,钥匙根本无法反插进去。

    霍宇寰叹道:“看来只好再凿下去了。”

    曹朴想了想,道:“先休息一会吧,等伙计们寻来,叫他们用工具由外向里凿,比较轻易些。”

    正说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沙沙”的声响。

    那尸音由远而近,好似一个人正登上石级,向曹家祖莹慢慢走过来。

    曹朴大喜道:“老弟,咱们的运气不错啊!你听听。这不是有人寻来了吗?”

    霍宇寰却以指按唇,低声道:“先别忙出声招呼,说不定是凶徒还没有离开”

    说虽然这样说,两人却掩不住内心的兴奋,急忙挤到石壁破洞前面,屏息静气地倾听着。

    脚步声在外面移动了一会,终于停在石门口,接着门上响起摩拳和敲击轻响,那人显然正试着想打开石门。

    曹朴心里噗通直跳,几次想开口呼叫,都被霍宇寰摇手止住。

    其实,霍宇寰内心同样也很紧张,但他深知凶徒诡诈百出,不能不防。

    外面那人推弄了好一阵,无法打开石门,不觉轻“咦”了一声,喃喃道:“真是奇怪啦,有人看见他们出城向这边来了,怎么竟找不到呢?”

    他一开口,霍宇韩心里大石才算落了地,连忙叫道:“荷花!荷花!我在这里!”

    荷花在门外惊喜道:“伯伯!是您在说话?”

    霍宇寰道:“是的,我和一位曹爷爷被反锁在石门里面,没有办法脱身,你来得正好”荷花惊道:“你们怎么会被关在里面的?是谁把你们反锁在里面的?”

    霍宇寰道:“说来话长,荷花,你先帮咱们打开石门要紧。”“荷花道:“可是,这门好重好厚,我推不开它呀!”

    霍宇寰道:“石门是推不开的,必须用钥匙才能打开”

    荷花问:“钥匙在哪儿?”

    霍宇寰道:“钥匙在咱们这里,可是,没有办法递给你。荷花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荷花道:“还说哩!您走的时候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睡到半夜醒了,心里好害怕,才出来寻你。一路哭,一路向路人打听”

    说到这里,一伤心,果然抽抽噎噎哭了起来。、霍宇寰叹道:“是伯伯不好,我只说很快就可以回去,谁知会被困在这里!”

    荷花垣咽着道:“后来我听见一个人说,有两人骑马出了南门,其中一个很像你的模样,我才一路寻了来,伯伯,我现在无依无靠,全靠你带着我,你把我丢在客栈里不管了,叫我怎么办嘛"

    霍宇寰道:“好了,别哭了!伯伯决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现在,你听伯伯的话,赶快回城里去一趟。”

    荷花道:“回去干什么?”

    霍宇寰道:“由我们住的客栈向西走,有一家名叫‘庆徐堂”的药铺,你去告诉店里的人,就说咱们现在被反锁在曹家祖莹内,叫他们带着开石凿具,立刻来营救。”

    荷花道:“现在天还没有亮,我去对他们说,他们会相信我的话么?”

    霍宇寰道:“咱们有两匹马,藏在城外草丛里,你骑了马去,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荷花应道:“那我就去了,伯伯,您可要等我回来才能走啊!”霍宇寰苦笑道:“傻孩子,放心去吧,你没有回来,咱们想走也走不了哩。”

    荷花犹自再三叮咛之后,才匆匆离开了曹家祖莹。

    曹朴诧问道:“这位荷花小姑娘是谁?”

    霍宇寰轻吁道:“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她的父母和亲人,都被凶徒们杀害了”

    接着,又感慨地道:“天下孩子心地都是善良的,这一路上,总算我没有白疼她。”

    这些话,霍宇寰是有感而发,曹扑不明内情,自然体会不出话中含意,点头道:“本来嘛!赤子之心,是最纯洁感人的,何况老弟又对她关切爱护,这也是缘份。”

    霍宇寰没有接口,心里却暗自思忖:“不错,一切没有方法解释的事,大约就是‘缘份’吧?只不知道她这一去,还会不会回来?”

    期待中,时间总好像过得特别缓慢,尤其在这暗无天日的墓穴内。

    不知何时,由锁孔透进来一抹微光,天终于亮了。

    随着天色明亮,霍宇寰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他自从号召组织“旋风十八骑”闯荡江湖,十余年来,自问尚有几分“知人之明”然而,对年不满十岁的荷花,竟变得毫无把握。

    她真的会一去不再回来吗?抑或是途中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孩子,究竟是迷失的孤雏还是伪装的鹰驾?霍宇寰真正有些茫然了。

    外面天渐渐明亮,霍宇寰的脸色却渐渐阴沉。不料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曹朴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声道:“来了!真亏她小小年纪,居然没有误事。”

    霍字寰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但凝神倾听,忽又皱眉道:“不对啊!怎么只有一匹马的蹄声?”

    曹朴笑道:“一定是荷花那孩子怕你走了,急着先起来瞧瞧。”

    蹄声及山下而止,没片刻,果然听见荷花气喘吁吁奔近石门,连声叫道:“伯伯!伯伯!”

    曹朴道:“我料得不错吧?快些答应她,别把孩子又急哭啦!”

    霍宇寰应声道:“荷花!你回来了?事情办妥了没有?”

    荷花在门外喘息着道:“伯伯!不得了啦!出了事啦-。”

    霍宇寰吃了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

    荷花道:“我寻到那家药铺,看见店里和街上站满了人,挤也挤不进去,向人打听,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变故,药铺里的人都杀光了”

    霍宇寰和曹朴都骤然一震,异口同声着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荷花道:“那家‘庆徐堂’药铺里的人,昨天夜里都被杀光了,现在县衙差役正在验尸。”

    曹朴听了这个消息,险些当声晕倒,咬牙切齿道:“好毒辣的畜牲!你也太狠了”

    霍宇寰道:“这么说,你没看到店里的人?”

    荷花道:“店里一个活人也没有,我又不知道能不能告诉别人,只好赶回来报信,伯伯!您说应该怎么呢?”

    霍宇寰略一沉吟,道:“事既如此,你赶快再进城去,暂时别把这件事泄露,先回客栈,取出包裹”

    荷花道:“取了包裹又怎样?”

    霍宇寰道:“包裹不是有银两和很多碎金叶吗?你要特别镇定,千万不可露出惊慌的样子,把尸块碎银存在客栈柜上,告诉伙计说,房间替咱们留着,回来时再结帐。”

    荷花道:“然后呢?”

    霍宇寰道:“然后你就去雇一名石匠,叫他带着凿石头的工具,跟你一道出城到这儿来”

    荷花道:“如果石匠问我做什么工作,我该怎么说?”

    霍宇寰道:“你只说到了地头,自然会有人告诉他,他若不信,你就先付他金叶子,但切记不要提到曹家祖莹这个名字,知道吗?”

    荷花道:“知道了,我立刻就去。”

    霍宇寰吩咐荷花去后,才安慰曹朴道:“老人家不必太难过,凶徒们这么干,不外乎想断绝咱们脱身的希望,幸好他们并不知道有个荷花,咱们仍有一线生机。”

    曹朴啮唇现血,对着南道内墓穴跪下,悲愤地祝祷道:“曹氏列祖在上,求祖宗们保佑曹朴顺利脱身出困,那怕踏遍天涯海角,我发誓要手刃那绝情无义的畜牲,为屈死冤魂报仇,否则,宁可埋骨异乡,永不入把曹氏祖劳。”说完;以首触地,连磕了九个响头。

    霍宇寰连忙劝慰道:“报仇的事,来日方长。老人家肩负全族血海深仇,务必节哀应变.”_

    曹朴凄然苦笑道:“老弟,你放心吧,我不会不顾惜自己身体的,我还得留下这风烛残命,亲眼看见那富牲的报应下场呢。”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可惜我一时疏忽,没有将‘青虹剑’带来,那宝剑想必已经落在畜牲手中了。”

    霍宇寰道:“一个人若多行不义,早晚必遭天谴,纵有神兵利器,也救不了他的命。”

    曹朴道:“话不能这么说,那畜牲武功本已不弱,再得神剑为助,如虎添翼,只怕更难制服了,情势逼人,咱们不得不预作准备。”

    霍宇寰道:“老人家打算怎么办?”

    曹朴道:“请你把灯笼点燃,帮我找一口有红漆记号的箱子,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霍宇寰依言点燃了灯笼,协同曹朴寻找,不多久,果然在墙角最底层找到一口坚固的铁皮箱子。

    那箱子前端,有红漆涂的“x”形记号,并且贴着封条,箱锁生满铁锈,显然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曹朴移开上层箱柜,小心翼翼地将那皮箱搬了出来,然后撕去封条,扭断锁扣,揭开了盖子。

    箱中放着一个钢铸的小方盒,四周塞满了丝麻和棉花,以防钢盒遭受震动。

    曹朴把钢盒轻轻递到霍宇寰的手中,说道:“打开来看看吧,小心些,别让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打破了。”

    霍宇寰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曹朴道:“是一件你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的奇物,你先打开来看吧。”

    霍宇寰满腹疑云,慢慢打开了钢盒。

    盒子里红绒作垫,端端正正嵌着一只比拇指头大不了多少的七彩水晶瓶。

    啊!不对!瓶子只是透明的,那些色彩,是瓶中盛着的水液不!也不是水液,那东西比水略稠,比油略稀,任凭怎样流转晃动,仍然彩色分明,丝毫不会混浊。

    霍宇寰看了好一会,道:“这究竟是什么东酉?怎会这样奇怪呢?”

    曹朴道:“它叫‘彩蛾毒精’。”

    霍宇寰道:“这东酉如此鲜艳,原来有毒?”

    曹朴道:“不错,这是当年凶名满天下的‘毒王’柳寒青独门秘制的东西,只须小小一滴,便可毒毙干人以上,一瓶毒精,可使方圆百里内人畜尽灭,草木不生,虫蚁死绝。”

    霍宇寰失声道:“哦!有这么厉害?”

    曹朴道:“这还不算厉害,最可怕的是,中毒的人混身无伤,肤色如常,看来就跟睡熟了一般,但谁要碰到他的身体,立刻会被感染中毒,如此延传扩展,必须整整一年以后,毒性才会消失。”

    顿了顿,又接道:“此外,‘彩蛾毒精’特具异香,如果闻到它的香味,也能令人神志错乱,变成痴狂,而且天下无药可解。”

    霍宇寰道:“这么毒绝的东酉,老人家是从何处得来的?”

    曹朴道:“当年先祖在峨眉行道,有一次入山采药,无意中发现毒王柳寒青埋骨的洞穴,获得一部毒经和这瓶东西,先祖不愿流毒苍生,就把”

    霍宇寰道:“为什么也不连这东西一齐毁去?”

    曹朴道:“此物乃天下至毒,想得到很难,要毁它也不容易。据‘毒经’记载,此物既不能土掩,也不能用火焚,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它自行风化。”

    霍宇寰道:“怎样才叫自行风化?”

    曹朴道:娜就是将瓶盖揭开,置于荒山绝顶,等一年之后,瓶中彩色完全变成白色,毒性就算消失了。”

    霍宇寰道:“既有这个办法,当初何不试试?”

    曹朴摇头道:“先祖已经试过了,无奈才三天本到,山中草树尽皆枯萎,鸟兽中毒疯狂,自相残杀,遗尸遍野,不得已,只好将它封在铁箱内,如此代代相传,谁也想不出销毁它的方法。”

    说到这里,忽然冷哼一声,缓缓道:“今天,我总算想到一个毁毒的方法了。”

    霍宇寰道:“老人家是想”

    曹朴道:“我要让那狠毒的畜牲,尝尝这天下最毒的之物的厉害,然后把他的尸体,抛在荒山绝顶,曝尸一年,随毒性而风化”

    霍宇寰听得激灵灵打个寒嫩,道:“这样未免太过份了些曹朴截口道:“什么做过份?用他满身罪恶的身体,替天下苍生做一件有益的事,这能算过份吗?”

    霍宇寰想了想道:“不过,那厮狡诈得很,只怕难有下手的机会。”

    曹朴冷然一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到时我自有计划,不怕他飞上天去。”

    他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一面说着,一面接过钢盒,谨慎地塞进怀里。

    霍宇寰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远处正传来马蹄声响。不片刻,荷花果然带着一名石匠赶来了。

    那石匠可能是个“本份人”一到墓外,就郑重申明道:“小姑娘,此地分明是曹家祖走嘛,咱们话说在前头,无论你给多少金子,要我挖坟我可不干。”

    荷花道:“现在老实告诉你吧!不是我雇你来挖坟的,是曹家老爷子自己要雇你来的。””石匠道:“你是说,城里‘庆徐堂’的曹老夫子?”

    荷花道:“正是。”

    石匠道:“他在哪儿?”

    荷花道:“暗!就在这座石门里面,不信你自己去问他没等那石匠询问,曹朴已经大声接着道:“不错,我就是‘庆徐堂’的曹乐天。”

    那石匠吃了一惊,忙道:“老爷子,果然是你?昨夜城里出了大事,你怎么却在这里?”

    曹朴道:“说来话长,请教大哥贵姓?”

    石匠道:“小的就是南门口打铁街的萧石匠,老爷子不记得了吗?”

    曹朴道:“萧老弟,请你帮帮忙,我和一位朋友被反锁在里面,无法启开石门,已经被困了整整一夜了。”

    萧石匠道:“老爷子要我怎么做?”

    曹朴道:“我这儿有开门的钥匙,可是没有办法递给你,烦你在石壁上凿一个洞,只要能把钥匙塞出去,就能打开石门了。”

    萧石匠忙道:“这容易,小的马上就动手。”

    接着,一阵“叮叮”之声,果然开始运推凿洞。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合适的工具,钻石凿洞,并不困难。

    不多一会工夫,石壁上已经凿穿一个酒杯般大小的洞孔。

    阳光从洞口速射进来,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曹朴吹灭了灯笼,欣然拍着霍宇寰的肩肿,道:“老弟,咱们终于又能重见天日了。”

    霍宇寰耸耸肩,道:“只是想不到,竟作了穿墙边壁之徒。”

    两人都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荷花凑近洞口,催促道:“别笑了,快把钥匙给我吧!”

    曹朴取出钥匙,由洞口递了出去,同时叮嘱道:“记住,开门的时候,要先向右方转动三圈,然后向左回转一圈半。”

    荷花应道:“知道啦”

    话音未落,突然光线一暗,洞口已遭封闭,并仿佛听见荷花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呼。霍宇寰大惊,急忙喝问道:“荷花!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连问数声,无人回应。

    曹朴高叫道:“萧石匠!萧老大!”

    门外有人冷笑道:“萧石匠还在他老婆被窝里睡觉哩!老子姓李,不姓萧。”

    曹朴怒叱道:“你是什么人?”

    门外哼道:“老子是勾魂的使者,要命的阎罗!姓曹的,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脱身了?下辈子再做梦吧!”

    随着话声,只听洞口咕嘻嘻直响,忽然流进大股汁液。

    霍宇寰吸一口气,骇然失声道:“不好!赶快堵住洞口,那是桐油”

    他匆匆脱下外衣想塞进夹壁去“轰”的一声,桐油已经着火燃烧起来。

    夹壁内全是熊熊火焰,洞口仍然不停地灌进桐油,刹时间,火势由破壁蔓延进入石室,又将数十口药箱尽皆引燃。霍宇窘和曹朴被大火所通,不得不退至墓穴甫道内,眼睁睁看着火势即将波及全室,却对之束手无策。

    火焰封住洞口,也吸去了室内稀少的空气,浓烟充斥,避无可避,两人纵然不被火烧死,也将被浓烟熏死在墓穴中

    万不料就在这生死须臾之际,石门突然打开。

    一条人影冒火突烟冲了进来,高声叫道:“霍大哥!霍大哥!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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