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那种积极态度,在他催促好几次后才草就了一份设想。他当然是不满意的,有一天就以命令的口气将沙红霞叫到他办公室来。
沙红霞最怕到于台办公室,知道身后有许多的眼睛,自己也这么注视过别人。每次迫不得已非去不可,是将门敲开后敞开着,人站在离门近的对方,说话的声音也莫名地提高很多,要别人听到她在说什么。这次,尽管是谈有关自己升迁的事情,她还是过去的做派。于台见她这样,找了个借口,说改日再谈。沙红霞心里巴不能,赶紧脱身走人。
没两天于台拿着沙红霞交给他的“设想”到了她的办公室,在这之前他将她办公室的另外一位同事安排去开会。也就是说,为了方便这次谈话,他将沙红霞的办公室进行了清场。
一进门于台就将门轻掩上,责怪沙红霞太不认真,对自己的前途太不负责。他透露,台里竞争开放实验室主任的有好几位,就是已经在科室负责人岗位上的人也想往上挤,因为开放实验室有很多经费,是个可以大把花钱的地方。他是想推沙红霞到这个位置上。
实事求是地说,开放实验室主任这个位置沙红霞不是不想,而是太想了,她要是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态度,怕于台以此要挟她。要是为得到这个位置而付出身体还有不好名誉的代价,她宁愿不要这个机会。这是她的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于台与沙红霞说了一阵子她的“设想”问题后,见她兴趣索然就凑到她面前问一个计算机程序的问题。
这个程序是沙红霞编制的,用于霜降预报。尽管很专业,她还是对于台做了通俗易懂的解答。这个过程中沙红霞感觉于台贴近她的身体有些变化,是硬物抵触的那种。她有些恼火,想这是在办公室,这样不尊重下属太不像话了。自己不能没有反应,要巧妙地警醒他,让他知道做领导也不能鲜廉寡耻。
沙红霞头也不回地说:“领导,我给你讲程序,怎么倒让你的软件变成硬件了?”
于台的不要脸程度是沙红霞想不到的,他说:“那就让我的硬件进入你的程序,那不就ok了。”
沙红霞劈口说了句:“你敢,那我会废了你的硬件,让你彻底死机!”
于台讪笑两声,说:“你看我们,工作期间开起了玩笑,也太不严肃了。”
沙红霞将脸扭过去,气得脸煞白,眼泪也快掉下来。
于台故作镇静地拍拍她的肩膀离开,回办公室打过来电话,他说:“我给你检讨,我以为我们之间开得起这种玩笑。哪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你都不知道将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这一点,很让我失望和难过。”
正生着气的沙红霞,见他居然还打这种无赖口气的电话,便愤愤地掼了手里话筒。
到沙红霞冷静下来,她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分?想自己掼电话的举动一定会得罪了于台。
担心的事情说来就来了,局组织人事处通知沙红霞,到北京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培训。沙红霞将自己的家庭情况说给人家听,问能不能派其他人去,她以后再参加。局组织人事处负责培训的人感到很为难,说名单是台里报的,他们不好改变。
沙红霞只有去找于台。她想自己的情况于台是一清二楚的,这么安排一定有为难她的意思,料想于台不会轻易同意她的要求。借此批评她一番也是可能的。
哪知道她对于台将情况一说,于台一拍脑袋,怪自己考虑不周到,忽略了柯易平在基层工作,沙红霞家里有老有小的实际情况。他马上给局里打了电话,换气候预测科的朱一梅去。不无遗憾地,他说沙红霞失去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屋漏偏遇连绵雨,沙红霞没过几天又遇到麻烦事。一向身手灵敏的沙老太偏偏在厨房里摔了一大跤,到医院里做ct检查出骨折,要住院治疗。按理说这又是一桩沙红霞该向于台请假要求照顾的事情。可沙红霞不打算再向于台开口了,她给沙老太请了护工,晚上下班后带着托儿所接回来的孩子去做夜里的陪护。可这样的苦不是沙红霞能够吃下去的,一两天可以硬撑着,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
背地里沙红霞哭过好几次以后,她准备让柯易平请假回来。于台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批假给沙红霞去医院照顾母亲不说,还带着工会的人买了营养品到医院探望。
这种情况下沙红霞就很难再计较于台的不是了,沙老太出院后她到超市办了一张1000元的购物卡,敲开了于台的办公室。
没有等到沙红霞将购物卡掏出来,于台倒是先递给她一个信封,说里面是单位给的3000元补助金。
于台转身去关门时沙红霞没有觉得有一点不适,她涨红了脸,手上拿着两个信封站在那里。
于台并没有到她面前来,而是坐回到了办公桌前。沙红霞隔着桌子将装有购物卡的信封递了过去,他伸手接住,慢慢地抽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
“一点心意,谢谢你。”沙红霞轻声地,像挤出来的声音。
于台摇摇头说:“你太不了解我了。”他示意沙红霞将信封拿回去,沙红霞站着没动。
于台拿起信封,慢慢地踱到沙红霞面前。沙红霞本能地退了两步,站到了墙角。于台上前,离她近得不能再近。在她面前将信封折了一下,要塞到她的口袋里去。
沙红霞躲让着,说:“你拿着,你拿着”于台的左臂绕过她的脖子箍住了她的左肩,信封顺利地塞进了她裤子的侧袋里。
她动弹不得,身子被他的一条胳膊固定着,紧抵着她的身体是力量的,强硬的。刺激是生理也是心理的,她一动也不动了。
好在他没有再放肆的动作,松开时她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头昏沉沉的。
原来有力量的男人竟还能让女人眩晕。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他一眼打开门出去。
此后,在下班前的一段时间里,沙红霞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对着挂在中央气象台网页上的电脑发呆。
应该说,她对到于台办公室里可能会遇到的骚扰是有心理准备的,这种保护意识其实在今天进行了放弃;
于台是趁机,动作粗鲁但自己没有反抗,事后也没有表示反感;
自己是屈服了?
这是一个强权的社会,男人才是主宰。女人只能从男人那里借力发挥。
她仍然不甘。
她要求自己要把握底线。
底线怎么坚守呢?当初和柯易平谈恋爱时这么要求过自己,并设想了对策:一点点地给,给到某一个地方就不给了。但最后自己还是失防了,并且是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