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审琦首先上前,跪于帅案之前,道:“末将保护殿下不周,致使殿下受伤,请大帅治罪。”
李灵道:“本帅只命你夺取铁锁浮桥,并没有命你保护殿下,你何罪之有,起来吧。”
“谢大帅开恩。”
王审琦刚站起来,那张美却又跪于说道:“末将夹攻高彦俦不利,请大帅治罪。”
那慕容延钊也上前说道:“此计策乃属下所策,如今遭败,一切责任当在属下身上,请大帅治罪。”
李灵看着他二人,忽然哈哈一笑,亲自上前扶起他二人,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诸位将军皆是奉我之命而行,已是尽心竭力,若论罪责,也该当由我一人承担,与你等又有何干!”
诸将见李灵胸襟如此,俱是心下感慨钦佩,那慕容延钊道:“大帅,此战失利,却是我们对那高彦俦重视不够所致,如今只需大军兵临夔州城下,四面围攻,纵是那高彦俦本领再大,也必抗不过我军数倍兵力的猛攻,夔州一样可轻易拿下。”
高彦俦啊高彦俦,你让我第一次尝到了败仗的滋味,你杀死了我的大将,你射死了战蔚,最不可饶恕的是,你竟然射伤了殿下!
此仇不报,我李灵有何脸面去做她的驸马!
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眼神之中散发出肃杀的凶意,冷视着地图上那“夔州”二字,沉吟许久,缓缓开口。
“那么,就把夔州,夷为平地吧。”
——
自随李灵征战以来,首尝败绩,且又折了大将韩令坤,周军上下俱是倍感羞怒,李灵下令猛攻,于是周军将士们却将胸中怒火尽数发泄在了可怜的夔州上。
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射向城头,只一日功夫便耗去十万枝箭,可怜蜀军士卒,却是被死死的压制在女墙之下,只有在周军步卒攻城之时才有机会探出头来予以还击。
最恐怖的莫过于抛石机的攻击,三百余架抛石机密布四周,昼夜不停的向夔州城轰击,百余斤重的石弹,有如坠落的流星,毫不留情的轰下,震耳欲聋的轰响,地动山摇的颤动,夔州城仿佛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地震之中。
抛石机的石料消耗甚巨,竟是将周遭五里范围内的石块用尽,夔州墙外护城河为之堵塞,城内靠近城墙十丈之内的屋房皆被催毁,百姓死伤惨重。
夔州之所以险要,关键在于其前边的三道水寨,以及铁锁浮桥,其本来城墙并不十分坚固,在周军石弹的轰击下,城墙数处薄旧之处被轰塌损毁。
周军攻势浩大,夔州形势严峻,但那高彦俦却是临危不俱,亲临破损城墙之处,一面指挥士卒拼死抵挡涌上的周军,一面组织城中百姓担土垒砖,修补破损之处。
虽然蜀主昏匮,将蜀国搞得民生凋蔽,但夔州在高彦俦的治理下却是稍强一些,百姓对其自是十分的拥戴,眼见敌人兵临城下,攻势凶猛,却是皆愿随高彦俦死战守保家园。
周军一连三日的猛攻,夔州军民死伤无数,但却打败了周军一次又一次攻势,竟然奇迹般的守了下来。
原本以为,蜀人软弱胆怯,就如同他们闻名于世的川锦一般,周军锋利的长矛可以将其轻易撕破,然而事实并不似他们所想那般乐观,蜀军的顽强,竟是让他们又仿佛看到了攻打幽州城时,那些凶悍不屈的契丹人的影子,虽然互为生死仇敌,虽然心有愤怒,但以军人的眼光来看待,却也不得不为蜀军的顽强而感到震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