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阏氏对哥哥的救命之恩,阿蒂自然记得。阿蒂不仅是左谷蠡王的妹妹,也是匈奴大阏氏,掌管王庭琐事。之前之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哥哥得宁阏氏示警。不仅令阿蒂保住了哥哥,也令匈奴不至于折损一员大将。不仅是对我,便是对单于也是有恩情的。只是宁阏氏身在匈奴,却一直心怀大汉,这却实在不是单于和我能容忍的了!”
阿蒂面上笑意盈盈,措辞端雅无赖,刘撷听的一噎,竟没法子答话。心中有气,冷笑道“原来大阏氏竟是这般会说话。我身为汉人。为着故国谋划,本是理所当然。我却不能理解阿蒂阏氏你,左谷蠡王最是疼爱于你。雄渠部亦是一直捧着你。到最后,阿蒂阏氏却为了在单于面前卖乖讨好,亲自去劝你哥哥让步,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啊,”她淡淡一笑。目光中透出怨毒之意,
“若有朝一日,左谷蠡王被单于迫害,最后身亡。阿蒂阏氏可千万要记得,是你亲手把你哥哥给推上了这条死路的!”
“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蒂蜜罗娜挺直了背脊。
“咯,咯。咯,”刘撷将身子往后仰,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方停下来,板着脸问道“大阏氏这是要处死我么?”
“不。”蒂蜜罗娜摇头,笑盈盈道,
“你毕竟是大汉的公主。是汉匈两国友谊的象征,单于和我都不会处死你。”她抬头看了看帐篷。“从今以后,你就待在这儿,不要再出去了吧!”
原来是软禁么!
刘撷心中一片空茫,有些松了口气,也有些怅然,抱着肘点了点头“也好,匈奴的风实在是太冷了,吹的到人的骨子里去,倒不如留在这儿,骨子也暖和一些。”
蒂蜜罗娜顿了顿,
“离离居次毕竟是单于的亲生居次,如今年纪已经也不小了,可以搬出去了!待会儿,会有人把离离居次的东西搬走。”
刘撷淡然的神色陡然被打破“不要抢我的离离。”
她瘫倒在地上,仓惶扯住了蒂蜜罗娜的衣裾,神色软弱惶然“大阏氏,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离离了。求求你,把她留给我吧!”
“宁阏氏这话是怎么说的?”蒂蜜罗娜淡然而笑“离离是单于的亲生女儿,单于怎么都不会亏待她的,你又何必做出如此模样?”
刘撷跪坐在地上,自知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抬起头,冰冷冷的笑了。
蒂蜜罗娜出了帐子,明亮的阳光刺的她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她伸手挡住眼帘,抬头看向天空,冬日的天空分外明净辽阔,白云像奔马一样在天空中奔跑,如同永不停息的流水。
美丽的离离从远处奔了过来“阿布,阿布。”面上神情焦急。
见到蒂蜜罗娜,她止住脚步,朝着蒂蜜罗娜行礼“大阏氏。”
“我阿布怎么样了?我想进去看看她。”
“离离,”蒂蜜罗娜张口唤住了她“你阿布有一点事,你不要进去打扰她。单于吩咐了,让你搬到王帐西边去,你去收拾下东西,一会儿就过去吧。”
离离面上的神情猛然一变,诧异、惊惶、哀伤、不服的情绪在她脸上交替闪过,张了张口,似乎想要替刘撷求情,然而终究是害怕蒂蜜罗娜,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是,”她低低应道,面色黯然。“我这就去收拾。”
蒂蜜罗娜缓缓向前走着,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信念十分坚定,为了自己的信念,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这些年她又是否真的快乐呢,这一刻,站在宁阏氏华丽的帐篷帘下,她也不禁惘然了!
“离离搬出来了?”冒顿解着腰间的黄金具带,问道。
“是。”蒂蜜罗娜嫣然答道。
“那就好,”冒顿点了点头,在柔软的坐榻上坐下“听闻你哥哥在雄渠的女人混乱不堪,到如今也没有一个真正能当家的。我思量着,离离如今也大了,可以嫁人了。将她许给渠鸻做阏氏,如何?”
这个消息石破天惊。蒂蜜罗娜被惊的睁大眼睛“单于,你怎么想起这个主意?”她难得的结巴起来,
“可是哥哥,比离离要大,要大二十多岁呀?”
“那又如何?”冒顿十分不以为然“女人就是要英雄来配。便是你我,不也是相差二三十年么?”
蒂蜜罗娜骤然沉默下来。
渠鸻对静阏氏的倾慕,她一直觉得冒顿是知情的。如今,冒顿将静阏氏留下的女儿——离离许配给渠鸻,是不是也是一种隐晦的手段,用来安抚如今势力偏强一方动荡不安的渠鸻呢?
过了一会儿,她方勉强一笑道“单于对于雄渠和哥哥的厚爱,阿蒂心领了。如此,阿蒂便替哥哥谢过单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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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空阔无际,北风吹折,将枯直的草根吹的直往南刮。刀枪鲜明的匈奴人骑在马上,等待着最后的出征。大大的旗帜在风中被吹的笔直,王庭军容盛大,抬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
冒顿一身戎装,坐在最前方马背上,挥手道“出发。”
二十万匈奴人在马背上齐声应道“诺。”
ps:
嗷嗷嗷,匈奴情节这段终于差不多完了。喜-大-普-奔!下一章回到汉朝。嗯哼哼,阿嫣童鞋也快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