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迁就,笑道“好,你若不喜欢,我就不说了就是了。” 这天晚上,她进屋伺候的时候,顾嬷嬷叫住她,吩咐道“王妃哺食的时候,觉得这碗鱼羹做的好,心疼世子这些年在外头,让你给世子送过去。” 她提着食篮,愕然道“可是,嬷嬷,我刚来常山王府,不知道王妃处外的路怎么走?” “便如此,你还能一辈子不出王妃院子不成?”顾嬷嬷嗔道“不知道世子在何处,便随意找个人问问,去。” 她询问良久,终于寻到张敖的。张敖身边的小厮张敬守在下,见了她,起身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王妃屋里伺候的,”她答道“王妃让我过来给世子送一碗鱼羹。” 张敬的目光扫过她提的食篮,又落在她美丽的容颜上,让开道“上去。” 她便袅袅登上了,在张敖屋外轻轻叩响了的门扉。 “谁?” 里面传来了清朗的男声。 “婢子奉王妃的命,”她应道,声音忐忑“给世子送鱼羹来的。” 过了一会儿,阁中男子答道“进来。” 她推开门,听见里面一阵竹简翻动的声响。低头趋步进屋,揭了手中食篮篮盖,端出里面温热的鱼羹盅,放在了屋中的四足杉木漆案上,低声道“只是王妃特意吩咐送过来的鱼羹,世子请用。” 张敖睨了她一眼,微笑道“你是母妃屋里的?” “诺,奴婢名叫春枝,”她答道,不免抬头,看到了张敖的侧脸。 那一年,张敖二十余岁,正是年轻意气风发的时候。面白无须,面貌仿若女子,生的极为姣好,气度高华。 她一时有些发怔,心里想着:原来世子的面貌是随着王妃的。王妃是个大美人,难怪世子长的也是很好看。只怕府中大多数婢女都比不上。 “春枝,”张敖唇角微微一翘,调笑道“是春天的那一枝花树?” 她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呵呵。”张敖失笑“还是个孩子呢?”目光却忍不住扫过少女明艳的容颜,和绮罗衣裳下的微妙曲线。 她讷讷,只得道“这个名字是王妃给奴婢起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母妃起的么?”张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那倒是个好名字。” 他俊美的容颜,笑起来更加的风姿过人。她便觉得在这样的笑容下站不住脚,胡乱说了几句话,拎着食篮落荒而逃。 第二日早上,张敖给朱王妃请安,就留下来陪着朱王妃用了朝食。 “看起来比之前瘦了。”朱王妃看着儿子笑道“好容易能够安定下来,可要好生补补。” “母亲,”张敖抱怨道“我不是小孩子啦。” “是啊。敖儿是大人了。”朱王妃促狭笑了,回头吩咐她“去灶下看看,给世子炖的鸡汤好没有好。” 她应了一声“诺”屈膝退了出去。 “觉得如何?”朱王妃努了努嘴,意有所指的问。 “是个单纯漂亮的孩子,”张敖若有所思“真不知道母妃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朱王妃便吃吃笑了。 此后,她便觉得,朱王妃似乎有意让她来往于世子所在的地方。心中惴惴不安,问顾嬷嬷道“嬷嬷,我是王妃的丫鬟,这样,不好?” 顾嬷嬷便抬眼,望着她精致的容颜, 在府中的几个月过去,小丫头长的越发娇美,纤衣华服,柳眉巧笑,肤光胜雪,有一种将长成的少女特有的纯真娇憨,便是她这样的老婆子看了,都禁不住喜欢,何况世子那样血气方刚的少年男子。 “有什么不好的?”顾嬷嬷谆谆道“你觉得王妃待你可好?” “自然是很好的。”她诚心答道“王妃待我恩重如山,我是一心想要报答王妃,可是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女,王妃哪里需要我报答什么呀?” “那就是了。” 顾嬷嬷淡淡笑道“世子是王妃唯一的儿子,最是心爱不过。你只要伺候好了世子,便是报答了王妃的恩情了。” 张敖给朱王妃请过安,从母亲房中出来,看见一个青衣侍女在廊下熬药,认真看了一眼,才发现是那个给她送鱼羹的丫头,于是停驻脚步,唤道“春枝?” 她回过头来,匆忙起身拜道“参见世子。” “我有件事情要你帮忙,你可愿跟我过去?” 她怔了怔,为难的瞧着炉子“可是,我还在帮王妃熬参汤呢。” “这个找人帮忙就是了。”张敖道,看见了顾嬷嬷,扬声道“嬷嬷帮着接手一下母妃的参汤,可好?” 顾嬷嬷笑容满面“自然是好。” 她犹豫了片刻,便伸手,随着张敖奔出了王妃的院子。 张敖将她带回了第一次见面的“闲暇时候,我便在这儿。” “可是,”她茫然不解,问道“奴婢能够帮世子什么呢?” 张敖低头,瞧着在槛窗照射进来的天光下,少女面颊上雪似的肌肤和细细的毛孔,不由失笑。 “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 “啊?”她十分意外“可是,这是王妃” 张敖淡淡一笑“我自会去和母妃说。” 这间是张敖闲暇是燕居的地方,五丈见方,沿着北墙摆着一溜的书架,一卷卷竹简累积于其上,在南是一座槛窗。张敖望着窗外浓秣春色和一株翠绿的杞树,忽的笑道“有了,就叫折杞。” 她拗口的重复道“折杞?” “是,折杞。” 他走到她身后,看着窗外的那株杞树。鲜嫩嫩的枝条,在春风中舒展着自己的风彩。张敖墨黑的眸色带笑,深深的望着她“古有采薇,今有折杞,喜欢那株杞树么?” 她被他的目光给逼的几乎抬不起头来,面红过耳,答道“喜欢。”那声音低的,却是连自己都听不见。 “你认字么?” “不认得。”她微微咬唇,摇头答道,眸底有着深深的遗憾。 再受父母疼宠,王妃喜爱,她终究也不过是个村女,奴婢,如何有机会去习字认书。 “我教你好不好?” 她猛的抬头“这样不好?”明里拒绝,眼底却有着浅浅的期盼。“你是世子,每天都要忙好多大事。哪里有空教我认字?” “再忙,这点时间还是抽的出来的。”张敖笑道。 转到书案前,用镇纸压住帛书,抬起头来向她招手“过来,我教你写你的名字。” 他取了笔架上的一支狼毫笔,在砚池中蘸墨,在帛书上写下了“折杞”二字。字迹端正而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