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如此失态的模样。
母亲总是强悍的,无论什么样的难关,她都能够从容面对。虽然有时候,她的做法会让自己很是难以接受甚至厌恶,但是,她总是沉稳不动如山。
今日,她抱着自己失声痛哭,只怕真地是为自己担足了心,才会如此。
他忽然念及阿嫣,只觉得心中疼痛难耐,几欲再度呕血。没有阿嫣在身边,他便感觉到,自己虽然人已经回到了长安,但是半边魂魄,依旧滞留在北地,与阿嫣相依相伴。
十年舅甥,四年夫妇,十年相依,四年相爱,他对阿嫣的感情已经刻到骨子里去。成为生命中一份沉甸甸的存在,不能分割背弃。
可是,与阿嫣的爱情再沉重,也不是自己的唯一。而他是大汉的皇帝,是母后的儿子,是阿姐的弟弟。他与阿嫣的感情很深刻,但是再深刻,也不可能成为自己地唯一。
国事堆积如山,齐楚二国亦尚需自己处理,他怎能将一切放在一旁,亲自去寻找阿嫣地下落?
他的母亲才刚刚为自己地归来而欣喜若狂,他又怎么能再度背弃而去,让母亲为自己而伤心崩溃?
阿嫣,对不起。原谅我。
还有,我爱你。
天色渐渐晚了,刘盈离开长乐宫。忽听得身后一声稚嫩的呼唤“父皇”愣了一愣,回过头来看见站在廊下的孩子。
皇帝安全从外边回宫,太后心情激动昏倒,长乐宫中人人手忙脚乱,有意还是无意的忽略了小皇子。刘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长信殿外,不敢进去,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好站在廊下慢慢的等着,等着殿中那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祖母与父亲。
那儿。年纪太小,一身玄衣撑不起来。
刘盈在刘义面上逡巡,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像自己,只怕是更随他的生母王少使。
前元二年,阿嫣还没有入宫的时候,因为母后先后杀害如意及戚夫人之后,他不能理解母亲的斩尽杀绝,怒气冲冲的回到未央宫,遇见一个洒扫宫女。便临幸了她。
之后,自己很是过了一段放荡于酒色的日子,母后气怒不已又无可奈何,命宫人在自己宠幸宫人之后灌上一碗红花汤。
他也从不期待,那个时候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王瑶却因为是自己第一个被宠幸地女子,待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怀了半月的身孕。而被母后带回到长乐宫。
待到阿嫣闯进宣室殿劝说自己,便将这一段灰涩岁月看做人生地污点,不愿意回忆。尽力掩埋。
刘义。便是那个被他一同遗忘掉的孩子。
当自己失踪的时候,母后情非得已。以他唯一的这个孩子为依仗,欲立为太子,本理所当然。但自己平安回来之后,刘义便处在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
此时他却不过还是一个孩子,懵然不觉,轻轻喊道“父皇。”
刘盈愣了愣,唤道“过来。”
他对这个孩子的母亲没有半分感情,连带的,很少见过这个孩子。他并不是自己满意的继承人。生母出身微贱,自己资质也不是特别优秀,但此时见到刘义孺慕的目光,忽然有一些心酸。
如果,阿嫣真地有一个三长两短,他此生也再也不愿亲近其他女子了,那么,眼前这一个,很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儿子。
也许,真的可能会承继大汉成为下一任皇帝。
“那,我不用当这个太子了么?”
“怎么?”刘盈淡淡笑笑“你很想当太子么?”
“不当太子的话,”刘义仿佛没有听见父亲的话似的,再问道“我是不是可以常常见父皇?”
刘盈愣了一下,忽然伤心难答,撇过了这个问题,转问道“你可曾学书?”
“太后为我请了一个师傅,教了我一些,如今正在读诗经。”
刘盈点点头道“你随我回未央宫,朕请师傅正式教你读书吧。”
刘义大喜,又小声问道“可以让阿母陪我么?”
刘盈愣了愣,好半会儿才想起当年那一个女子,母子之情为世间常情,他也不好强分之,于是点点头道“既如此,便依你就是。”
中元元年(惠帝八年)冬十月,改皇子义名弘,以太中大夫陆贾为皇子师傅。
同时以齐楚二王不听宣召故,坐削楚齐各三郡,削盐铁铸造之权。同时遣樊伉为使者索要大汉战俘。
“真可惜,”蒂蜜罗娜翻阅了大汉的国书,漂亮的唇上浮上一层冰冷冷的笑,道“阿嫣,我怎么读都怎么觉得,汉帝想要地所谓战俘,根本就是指着你来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