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她禁不住伸出手去握一回他的手,止不住笑容“那妾等太子归来。太子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好些事呢。晚上妾一一告诉太子可好?”
“好。”
于是入宣平门,从长平转黄棠街道,卸去戎装。交接军队,从北阙入长乐宫,在前殿拜见君父。
收回虎符,大殿之上,刘邦看着跪在青蒲之上的嫡子。不知不觉间这个儿子已经长到了十六岁地年纪。周礼说。男儿二十而冠,其实老家乡间,十六岁地男儿已经可以担负起田地间劳作,算得大人了。
刘邦移开目光,沉默了一会儿,方出声笑道“盈儿此行干的不错,总算。”他挥退惊慌上前的侍从,掩袖咳地惊天动地,忽觉一只手伸过来,为自己轻轻扪背,怔了一怔,微微翘起唇角。
“父皇,”刘盈接过侍从递过来的热汤,服侍他饮下,复放在案上“儿臣离去之前父皇身体就不豫。怎么都数月了,还不见好?”
“老啦。”他呵呵一笑,拍了儿子一下“总算你没坠了老子当年地威风。”
“陛下。”东厢中戚懿掀帘而出,微笑道“太子殿下出征刚返,正是疲累之时,陛下怎好羁着他,还是让他回东宫歇一歇吧?”
“正是呢。”刘邦顺水推舟道,声音温和“盈儿。你回去歇歇吧。”
刘盈只好退后拜道“儿臣告辞。”
刘邦瞧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笑谓戚懿道“懿儿,你瞧,盈儿已经长大了。此次又立此战功----”
“所以陛下就忘了曾经答应过妾的事情了是吧?”戚懿寒面站起。嗔道。“说什么疼我和如意,都是假的。”
再次见到刘盈。是在三日后椒房殿的家宴上。
蜜烛温暖跳跃,映衬着少年转成麦色的肌肤。张嫣托腮心道:果然是战争最能磨练一个男人啊。不过数月光景,仿佛脱胎换骨。有一种什么叫做坚毅地东西,在他的身上生长出来。
“阿姐,阿姐----”
身边有人拽她地衣袂,却是弟弟张偃。
张偃如今已经有四岁,正是最好动的年纪,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着陈瑚的腹,好奇回头,奶声奶气地问自家姐姐“舅母地肚子里,真的能装一个小宝宝么?”
“是啊。”去年酿地酌酒清冽,张嫣抿了一口,口感甘醇,身边,张偃拉着自己的衣摆,漂亮的眸子兴奋地闪闪发亮“那过一阵子就有小弟弟可以陪偃儿玩了?”
张嫣瞧了瞧四周,父母正在向太子妇贺喜,一时间没有人注意,于是压不住心中邪恶的小心思“小弟弟还要长几年才能陪偃儿你玩,”她举起自己的杯盏晃了晃,像狼外婆勾引小白兔一样的诱惑着自己地弟弟“姐姐这儿有好喝的酒,偃儿要不要喝一口?”声音轻悄。
张偃犹豫了一会儿“可是阿母说,偃儿年纪小,不能喝酒。”话虽如此,小男孩天生的对陌生的事物有高度的好奇心,张嫣手中的杯盏晃到左,他的眸光就跟到左边。晃到右,又跟到右边。
张嫣咬着唇偷偷的笑,左颊浅浅地一个酒窝儿“没关系,咱们偷偷喝一点,不告诉阿母。”
过了一会儿,鲁元回到席上,只见得自家儿子坐在案后,身形摇摇晃晃,一张粉粉的脸颊了红彤彤的像是山茶花儿。
“偃儿,你怎么了?”她诧道。
只听得嘭的一声,张偃应声摔倒,滑到了案下。
张嫣偷偷瞪了伺候在自己姐弟案后的侍女一眼,跳下来扶起弟弟,忍笑道“阿母没事,只是弟弟瞧着嫣儿盏中酒漂亮,缠着要我给他喝。结果不过是喝了一小口,就醉了。”
“你呀,就顽皮。”鲁元瞪了张嫣一眼,吩咐道“扶小世子进去歇一歇。”又嘱咐张嫣道“这酒重,阿嫣你也别喝了。”“好。”张嫣颔首乖巧应道。
脸上一阵一阵的烫,酒劲上来,虽然不至于像偃儿一样醉倒,倒也有些俨俨然了。殿上空气浊闷,她和阿母说了一声,摇摇晃晃地起身,出殿吹吹风。
冷风兜头吹过来,一个激灵酒就醒了。她靠着柱子坐在阑干之上,瞧着满殿彤朱流壁,听着隔墙觥筹交错,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觉有衣衾覆于身上,迷蒙睁眼,看到长骝,以及站在长骝身后地来人。
“舅舅。”
她浅浅笑道。
怎么找到我的,又是你?
刘盈俯身摸了摸她地额,问道“你头疾好了么?”
“大致都好了。”她弯唇道“恭喜舅舅,外立战功,喜得贵子,双喜临门啊。”
“多谢阿嫣----我听你舅母说,”刘盈一笑道“当初淮南烽火传到长安时,你很是为我着急。舅舅谢你这份心意。”
她自问倒是当得起他的谢的,于是也不辞,笑唤道“舅舅?”
“嗯?”
“没事----我很开心,你能平安归来。”
甜甜的一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