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很显然的,大黑个儿的第三颗和第四颗子弹都弹无虚发。
一颗贯穿了楚正袖的左手臂,另一颗则险些打断她的中指末梢。子弹取出后,麻葯退去,楚正袖像是不能忍痛的孩子,眼泪一直没停过。
手臂的伤虽然是最严重,可鲜少人知道手指末梢受伤的疼痛程度,听说比分娩时的疼痛指数更高!一根针插在手指上就会使人疼得跳起来,更何况是被枪轰掉了一半的末截指。
第二天、第三天她一直在发烧,神智一直不是很清楚,醒来的时候哭,昏迷的时候也在流泪。
东方熙脾气坏得像只冬眠醒来的熊,甚至还让个认识多年的医生一看到他,竟毫不犹豫的就叫他东方旭。
东方熙和东方旭虽不是孪生子,可长得还真是几乎一模一样,一般人分辨他们的方式就是看起来很严肃,发起飙来很残暴的是三少东方旭;嘴角永远有抹浅笑,即使泰山崩于前依然从容优雅,给人如沐春风气质的是东方熙。
可如今,他给人的感觉居然像那只“东方暴龙”!
本来在昨天他就必须结束美西的工作飞回纽约,可楚正袖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他不敢贸然的搭机返东岸。
东方熙受伤的事,他第一次用家族力量想压住它,不让这件事见报。虽说他无所谓,可一旦他见报,她势必也会跟着上版面,这是他不能允许的!
这个姑娘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交往的对象是谁,即使她知道他叫东方熙、似乎经济状况很好,除此之外,她对东方家的一切一无所知,因此她很自在愉快。一思及此,他真的有些怀疑,这个叫楚正伦的女人,真的是生长在美国的吗?
她美语说的好,中文也出奇的好,可她好像对美国的流行文化、经济资讯出奇的差。上一次聊到一个前些日子美国最火红的事件,随便捉个欧巴桑、小学生都知道的事,她却完全没听过。
总之,她像是活在美国的外星人!
她目前还不知道东方家族家大业大到什么地步,一旦她知道了,他真怕她会吓得逃走了。
麻雀变凤凰是很多女人的梦想,却不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不是每个女子看到钻石男就忙不迭的扑上前。
他就有一位相貌堂堂、身家丰厚的好友,苦恋过一个身家平凡、长相只称得上甜美的平凡女子,那女子后来嫁给了一个农夫,朋友无法理解她的选择,如果是嫁给一个比他条件更好的对象也就算了,她居然选择了一个成日与泥巴为伍的农夫!
可女孩却告诉他,和他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是把不起眼的泥,而他却是钻石。美丽的钻石落在泥上只是暂时的,最后他仍不属于她;而和她的丈夫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即使是把泥,却是能把花滋养的开得又大又香的功臣,而那株花永远离不开她。
这样的答案让朋友不服气,却也莫可奈何,他看到女孩和农夫丈夫生活在一块的模样,那种幸福的笑容是她在面对他时不曾有过的,所以他放弃了。
有一回喝得酩酊大醉之际,他曾很沉、很痛的说,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是棵植物,而不是钻石。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可这辈子他是钻石,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楚正伦是很爱钱,可她的爱钱法很有趣,不是自己该得的她还不肯拿哩!而她的爱情,显然也没把钱列入条件。
他可以感觉到她对他有点动了心,可还不到非他不可的程度。这令他很不安,她的喜欢不够牢,一给压力也许就一拍两散。
对这段感情他下了工夫,到目前为止他不敢说自己是非她不可,却也知道她对他的吸引力足够让他以往的情史变得如同嚼蜡。
她很特别,特别到有时候他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之前交往的女人不乏那种心机之深沉的,可城府再深的女人玩起来都不如楚正袖来得有趣。
起初他也以为她是那种很会“装”、很有心机的女人,可后来却发现,与其说她城府深到他捉摸不定,不如说她单纯天真到他无法想像。
他出身的不同、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咳咳自己也无法否认的狡猾,总是很直接的以自身的想法、价值观去理解对方,越是想以这种方法去了解,他却越无法了解对方。
钻牛角钻久了,钻不出个所以然,他干脆把她当十几岁小女生来理解,奇怪的是,如此一来,他好像越来越能了解她了。
十几岁的小女生啊如同小女生般的举止、说话东方熙的心跳漏了半拍,然后取笑自己的无聊。
楚正伦她那成熟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十几岁的少女呢!
打从外头进医院的vip室,东方熙问同行的医生亚德兰“还没醒过来吗?”事发之后,他一直没离开过楚正袖身边,今天公司有急事他才到加洲的分公司开了两小时的会,而会议一结束,他遂带着手提式电脑又直奔医院。
亚德兰是他那逃家的孪生弟弟东方喆在史岱文森高中、哈佛念医学院时的死党,由于他家在费城,因此在波士顿念书时,常往东方家跑,和东方家的关系很好。
“还没。不过她烧退了,这两天若没再发烧可以先出院。”亚德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该回纽约了?”
“不放心她的伤势。”
“放心吧,只要烧退了就没关系了。幸好她受伤的部位都是在左手,要是在胸腔、腹腔可就麻烦了。”随后他又取笑他“东方,好像没哪个女人有本事让你慌得比自己中了弹更夸张的!”那夜他值大夜班,快两点的时候救护车送来了伤患,伤患家属首先跳下救护车,一看跳下来的是东方熙时,他怔了好几秒才确定是他!照理来说,他从高中就认识东方家三兄弟,应该第一眼就可认出,可
他那慌张的神情对!就是他那既慌张又不知所措的神情,认识他这么多年,似乎不曾见过他这么慌张过!害他以为是伯父、伯母怎么了。
而当救护车里抬出一个女伤患时,他又是一怔。
那女孩年莫二十六、七,一张美艳绝伦的脸,是个漂亮的混血儿,显然不是东方家的人,是东方熙的新女友吗?
如果只是女友,这花心大少会不会反应过度?
东方熙的花名从高中就挺有名,和他交往过的女孩他看得眼花撩乱,有些是私下知道,不过大多数是报章杂志看来的。
他对任何女生都很温柔体贴,但那只是一种社交礼仪,是他从小生活环境的影响,他对任何女生都好,却也对任何女生都不在意,她们左右不了他的心情,也没有哪个女生有那个魅力阻止他寻找下一个取代自己位置的对象。
还记得他医四的时候,有一次参加东方家举办的宴会,东方熙带了一个美得让人不敢逼视的美人出席,但他却和一些企业界的朋友聊得忘我,几乎忘了美人的存在,于是美人故意说她拐伤了脚,要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也顺便向宴会中觊暧讷方大少的诸女宣告所有权。
而原以为对女人体贴出了名的东方熙,一定会全程照料这位美女,可他却是召来司机,要他载她去看诊,并冷漠的看着她离去。
后来他终于明白,东方熙的温柔和冷漠是划上等号的。因为不在乎,仅仅只是应付,他不必让对方见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当然,温柔和冷漠既是划上等号,他也可以选择冷漠表现自己的不在乎,像东方旭一样。可他是个公众人物,冷漠给人很负面的感觉,所以他选择以温柔当面具,毕竟当大哥的没办法像弟弟一样任性。
想想他们这些豪门贵公子其实也挺累的,难怪像东方喆这样天性随意自在的,学业一完成就逃之夭夭。
东方熙是个精明敏感到像狐狸一样的人物,对于不在乎的人他了然于胸,同样的,对于令他心动的女子,他也会在心动的一刻感受到吧?
从东方熙送这名名叫楚正伦女孩过来时的慌张模样,他有种预感,这女孩九成九是他的真命天女!
东方熙思索着亚德兰的话
是啊!当他知道她中弹的时候,有一瞬间他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的,搭上了救护车陪着她就医,他的手一直是不试曝的颤抖着。
明知道她只是手臂中弹,不太可能危及生命,可他还是害怕,那种像是快溺水般,又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似的不安、恐惧,几乎令他窒息。
她真是吓坏了他!
亚德兰忍不住问:“楚正伦是你很特别的朋友吗?”
“你说呢?”东方熙不给正确答案,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无奈的认栽样。
亚德兰耸了耸肩。“你该庆幸的是你今天遇到的是我,要是记者的话,这种摸棱两可的答案可是能编出几十种不同的版本!”他还真得点醒他“这几天你几乎以这里为家,早被一堆医护人员,甚至是病患认出来了。就算上得了台面的报章杂志愿意卖东方家面子,真把这件事压住了,其他小报可不这么按着规矩来。”
“有人来騒扰?”
“第五个!接下来肯定有越来越多的记者跑过来采访。一旦小报尝到甜头,那些大媒体难保不会眼红。”
“你的意思是?”
“你可不可以不到这里来。”从方才他一进医院就有多少人在交头接耳了。“你不是有找了特别看护了吗?”
“我不放心。”上一回他看那看护在帮她擦身子,还真是粗手粗脚的。
“哈!这句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还挺特别的。”不放心?这位东方大少即使是在面对天文数字的东方产业时,还是一脸的悠然自在,他也会有“不放心”的心情呐?
“正伦的烧退了,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伤趋于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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