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何事关自己便当局者迷?当年付掌门将姑娘抚养成人,难道是为了让姑娘追随他老人家于地下?付掌门尽心竭力传授姑娘武功,岂非正是盼望姑娘能以这身武功济世救民、造福苍生?付掌门生前虽不能见谅,但去世后英灵有知,定能明白姑娘的一番苦心,姑娘又何必如此执着?”
杜晓月语声不高,但却是字字掷地有声,这番话崔安从来未曾想过,此刻听来,便犹如当头棒喝一般,怔在当场,一句话也回答不出。
杜晓月察颜鉴貌,知她已被打动,又道:“姑娘感念师恩,这才有自尽谢罪之举,但如今拜月教借吴三桂之势兴风作浪,江湖上一场浩劫只怕在所难免,武当派更是首当其中。可付掌门去世之后,武当派势单力薄,万一被拜月教所算,岂不令付掌门遗恨于地下?姑娘若能保护武当派免受拜月教所害,才是真正报了师门大恩!”
崔安心下一凛:师父临终之前曾将武当派重托于我,只怕亦是已看出拜月教必将对武当派不利。我若当真一死了之,武当若有劫难,我岂不是有负师父重托,又有何面目见师父于地下?
她因目睹师父含恨去世,心中痛悔之情一直难以自拔,此时经杜晓月点醒,陡然醒悟,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低声道:“多谢杜少侠提醒,我险些酿成大错。”瞥眼间见赵守信还惴惴然立在一边,摆手道:“你先出去罢!”
她胸口剑伤甚重,这一摆手又牵动伤口,一时之间痛得面色煞白,说不出话来。杜晓月抢上一步,似是想要察看她伤势,但却又硬生生忍住,大声道:“雨荷,雨荷!”
只听得步声细碎,一名相貌灵秀的锦衣小婢端着一个小碗应声而入,见到崔安醒转,亦是又惊又喜,笑道:“小姐终于醒了?真是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说着将那小碗放在桌上,对着崔安敛衽为礼,道:“婢子雨荷给小姐见礼!”
杜晓月见崔安注视雨荷,不觉一笑,道:“这十几日都是雨荷在服侍姑娘,她可比我们辛苦多啦!”
崔安心思晶莹剔透,岂能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见杜晓月心思细密,想得如此周到,心下亦是甚为感激。
杜晓月从桌上端起小碗,笑道:“姑娘重伤初愈,身子虚弱,我让雨荷炖了参汤。”
崔安这数年以来,出生入死间关万里,历尽风霜之苦,何尝有人如此嘘寒问暖、照料备至?不觉心下一热,勉力支起身子,道:“多谢啦!”便要抬手去接,可手臂甫一用力,伤处又是一阵疼痛,不由自主地向枕上倒去。
雨荷忙抢上前扶住,抿嘴笑道:“小姐伤势未愈,还是躺着别动罢。”
崔安此时实在是支撑不住,只得躺回榻上。杜晓月将参汤端到榻前,舀起一匙参汤,轻轻送到崔安唇边。
崔安见他如此悉心,不忍拒绝,只得张口喝了。杜晓月欣喜之极,舀起第二匙参汤时手竟然微微颤抖,送到崔安唇边时不知怎地手上一抖,一下子将参汤尽数泼在了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