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的脚步莫名有些沉重。
故事始终走向了它该有的结局……
“当真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听着辛夷喃喃,傅九衢黑眸微转,牵住她的手,“可以的,十一。事在人为。”
辛夷想到那个至今没有蒙面,却举荐了九哥,为他们解决困境,早早就如雷贯耳的包大人,一时喉头发紧。
“九哥,未来际遇已是猜度不清,我们万万要小心行事,不可再大意……”
傅九衢朝羡鱼伸手,没有说话。
辛夷道:“这个枢密使的位置,真是不好做啊,当年义父在任上,受人攻讦不止,包大人到枢密院也不过才区区一年,就染疾而终……”
她心头阵阵寒意,声音却说得很小。
傅九衢抱着小狸花,牵着小羡鱼,脚步不停,好似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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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在屋里和赵玉卿说话,七年过去,这位赵官家的变化很大,脸颊憔悴、鬓生白发,眼袋更是下垂得厉害,可以看得出来他身为帝王的操劳和忧虑。
赵祯看到傅九衢和辛夷抱着孩子进屋,眼里有明显的喜悦,又在看到一念和二念的时候,微微黯下眼神,露出一抹复杂的无奈。
“微臣给官家请安。”
“见过官家。”
赵祯不停地抬手。
“免礼,都免礼。可算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坐下说话,来来来,都坐下说话……”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脸的慈爱。
“这个是羡鱼,那是小狸花吧。”
赵玉卿笑着点头,招呼孩子到赵祯的身边。
“快,叫皇舅公。请皇舅公安。”
羡鱼规规矩矩地行礼。
小狸花也有模有样,用含糊不清的童音,给赵祯请安。
赵祯笑着给孩子们都看了赏。
接着便是长吁短叹,“孩子们都大了,朕也老了……眼看着一个个离朕而去,总有一次,要轮到朕了……”
赵祯是个心软的人,又上了点岁数,臣子故去,膝下无子,难免思及自己孤家寡人的悲伤。
赵玉卿见状跟着便抹了眼睛,兄妹两个寒暄起来,说的全是那些旧时旧话。
傅九衢看孩子们都坐不住,便让人将他们带了下去,连同三小只一并屏退,这才恭顺地向赵祯行礼。
“微臣想向官家求个恩典。”
赵祯红着眼睛看他,“这里没有外人,你行此大礼做什么?说吧,这些年是舅舅亏欠了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傅九衢道:“微臣想去枢密院。”
赵祯讶然不已,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枢密院是两府之一,和“中书”分掌军政大权。有统领军事权和发兵权,掌禁军,权势大,招人眼红,从三司副使到枢密副使,那是很大的跨越。
“阿九为何会突然生出这等想法?”
傅九衢道:“放眼朝堂,可以为官家出谋划策的治国贤能不胜枚举,微臣惭愧,只想领千军万马,为官家征战四海,平定天下。”
赵祯幽幽一叹。
这个外甥他没有看走眼,对他忠心耿耿,从来没有二心,当年他却听信小人谗言,对他生出怀疑……
事实上,军事力量的薄弱让赵祯称帝三十多年来,可谓吃尽了苦头,年年给他国岁贡,身为皇帝要说心里没有憋屈,那是不可能的。他就不想扬一扬国威,如盛唐强汉那般让八方来朝吗?
赵祯当然想。
他捋着胡须点点头,“阿九有这等雄心壮志,朕也是老怀心慰,但眼下你刚刚回京,年岁、资历尚有不足,还需慢慢磨炼。急不得呀……”
傅九衢:“官家厚爱,为微臣打算,但微臣……着实很急。再迟,就怕来不及了。”
赵祯:……
这是多大口气,想做枢密副使就要做?这个位置坐上去,非祸即灾,狄青就是最好的例子。
“官家。”傅九衢朝他拱手,“微臣已有算计,官家大可放心……”
“阿九,此事儿戏不得。”
“官家无须担心,微臣自有分寸。您眼下只管调理好身子,保重龙体……”
赵祯微微眯起眼。
这外甥本就出类拔萃,外放多年更是将性子磨炼得沉稳难测,行事游刃有余而富于心计,不是莽撞冒失的人……
赵祯略略颔首,突然转脸望向辛夷。
“不瞒你们,这两年朕确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张小娘子神医妙手,可否为朕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