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
火光一亮,众人齐齐看过去。
那人状似受不了火光直射,侧过身,抬袖掩面。
皇仪殿里有人在问:“外面发生何事了?”
曹翊俊脸微变,答道:“没事,圣人的轿夫踢到了脚。福宁殿走水,你们小心火烛——”
里面的人应一声,灯火渐渐远去。
见那人再次隐入禁军背后,曹翊朝曹皇后行了个礼。
“福宁殿大火烧了有好片刻了,圣人不去看看官家吗?”
如果去福宁殿,就要掉头而行。
曹皇后静静地看着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福康方才差人来说,腹痛如绞,我传了太医过去,不很放心。正要过去看看……”
曹翊笑了下,“大公主既有太医问诊,想是无碍。这里离福宁殿不远,姐姐不如同我一起过去,探视官家要紧?”
曹皇后的目光扫过来,没由来地叹息一声。
“不去了。想来官家并不愿见到我。救火要紧,你带人先走吧。”
曹翊的嘴唇动了动,在曹皇后锐利的目光下,一张俊脸微微涨红,慢慢低下头去,“我为圣人抬轿。”
夜色深浓,长长的甬道里寒气逼人。
一阵风吹过来,将曹皇后的衣裳吹得飘忽不定,她发上的钗环在风里轻微地碰撞,发出几声清越的叮叮声。
她双眼越过人群,漫不经心地阖起。
“罢了。我随你去福宁殿看看吧。”
曹翊松口气,行了个礼,走到肩辇前,替代了那个受伤的轿夫,将肩辇抬了起来,朝那一群禁军用力挥手。
“你们都跟上。速度点,要快!”
禁军大声应道:“是。”
一行人调转方向,很快消失在甬道尽头。
那个侍卫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宫墙上,摸着狂跳不已的心脏,长长吁一口气,“郡王,可吓死属下了。”
傅九衢看一眼远去的人群,“走吧。”
··
从西华门出来,傅九衢再绕回长公主府,已是凌晨时分。
雪下得更大了些程苍一个人焦急地等在府外,看到他过来,总算松了口气。
“没事吧?”
“没事。”傅九衢朝他使了个眼神,翻墙而入。
回自己家还做贼一样,这是傅九衢从前没有想过的。
他没有回临衢阁,而是去了福安院。
往常这个点,赵玉卿早就睡下了,他本来也没有抱希望,只是想看看母亲就走,没有料到,屋檐上年节时悬挂的红灯笼仍然亮着,房里的灯火也未曾熄灭,窗户纸上透出母亲单薄的身影。
傅九衢心下一酸,走到窗前轻叩两下。
“娘,不孝子回来看你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长风卷起赵玉卿身上的裘氅,她在钱婆子的搀扶下,急匆匆地奔跑过来,看到立在风雪里的儿子,泪眼婆娑,又哭又笑。
“你个孽子,你怎么回来了?十一呢,你把她和羡鱼丢在扬州了?你,你你怎么敢啊?无诏回京,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吗?”
往大了说欺君,往小了说,最少也是擅离职守。
傅九衢却不以为然,破罐子破摔地笑。
“无妨。大不了再贬黜一次。”
赵玉卿咳嗽两声,不停地拍打他身上落下的雪沫,然后回头叫钱婆子,“去打点热水来给九爷洗洗。”
钱婆子眼里染上了泪光,满脸是笑,应声不停。
赵玉卿又道:“你亲自去,不要惊动旁人。”
钱婆子点头不迭,“小人明白,明白的。九爷,快暖阁里坐下,瞧这冻得,脸儿都白了。”
傅九衢扶着赵玉卿往里走,恭顺地回答她接踵而至的问题。赵玉卿脸上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双眼落在儿子的脸上舍不得挪开。
然而,等门合上,这位慈母当即拉下脸。
“跪下!”
傅九衢一怔,“母亲?”
赵玉卿脸色微沉,“跪下!”
傅九衢默默地跪了下来,抬头看着母亲清减的模样。
“孩儿不孝,让母亲受累了……”
“哼!”赵玉卿冷笑一声:“我好吃好住,日子过得舒服得很,受什么累?”
说着,她冷冷地白了傅九衢一眼,“我看你是累坏了吧?想来那湄娘子没少让你费心劳神,看把你瘦得,人也黑了,是十一不要你了吧,也不管你了吧……”
傅九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