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交由官家圣断。”
曹翊:……
说得这么好听,好像为了让他交差,这才忍气吞声地退步一样。
可谁不知道杨怀敏是一个烫手山芋?至少从目前来看,杨怀敏就是一个贪财怕死的庸碌小人,留在手上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不如送他一个顺水人情。
又一次不欢而散。
曹翊离开时,轮椅都推出了二门,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勒令宋化回头。
傅九衢刚从大堂门外的石阶走下来,英俊挺拔,面带微笑。
“奉使大人,还有事?”
曹翊坐在轮椅上,抬头看他,“广陵郡王,你在坑我。”
傅九衢扬眉,“有吗?不曾。”
曹翊哼声:“这里没有旁人,你就照实说了吧。你是不是怀疑杨怀敏奉了官家命令才来扬州与你为难?你怀疑官家,与官家生了嫌隙,这才想将他送回去,让官家难堪。”
傅九衢轻轻地一笑,眉目疏冷。
“曹大人这么说可没有道理,我是送也不对,不送也不对?”
曹翊不看他那一张淡若清风的无辜脸,正色道:“杨怀敏犯下这等滔天大错,丢的是官家的人,只怕此刻官家也是恼极了他,恨不得让他死在扬州大牢才好。你却让我写那封札子,将人遣送回京,杨怀敏要是一口咬定官家支使,那卷宗送上去了,官家便再撇不清与杨怀敏和这桩案子的关系,你让官家的脸面往哪里放?你就是诚心让我来做这个坏人!”
“误会。”傅九衢笑得漫不经心,“在官家眼里,杨怀敏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鱼饵罢了。让鱼吃掉了,是他的命。鱼不肯吃,那随便怎么处理都好,不耽误钓鱼人继续垂钓。”
“哼!”
曹翊瞪他一眼,“我信你个鬼。杨怀敏不是鱼饵,只是一块不中用的试金石。”
赵官家端出这一块试金石的目的,要试的是傅九衢的赤胆忠诚和权力欲望。只可惜,杨怀敏太过愚蠢,财迷心窍,还有一颗小人之心,他误读了官家的心意,在拿到圣谕后也误读了自己的地位,飘飘然间忘了身份,疯狂敛财,终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做试金石的人,没试出别人,倒试出了自己一颗贪财好色的黑心。
傅九衢笑了笑,对曹翊扬了扬下巴。
“曹大人深谋远虑,所思非人。你的疑惑大可回去问官家,我回答不了。”
曹翊坐得稳,目光更稳,“官家也奈何不了你这个亲外甥,不然也不会派奉使前来……”
“此话可乱讲不得。”傅九衢反唇相讥:“曹大人这才是在坑我。要是这话传出去,我岂不是要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既然怕,那就听旨行事。”
“我何时不肯听旨了?不曾。”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两人正说话,孙怀颠颠地过来,笑盈盈地说话。
“爷,湘灵姑娘过来传话,娘子又备了您爱吃的菜,请您下值了便早些回去,说是蟹酿橙凉了就不好吃了。”
蟹酿橙?
是个新鲜词。
傅九衢慢慢走下最后两级台阶,站到曹翊的面前,似笑非笑。
“奉使大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本王便不奉陪了。夫人备了桌席,就等我回。”
莫说曹翊的随从宋化,就连孙怀听着都有点不落忍了。
九爷这是往曹大人心窝上戳刀啊。
曹翊靠着椅背,直视傅九衢勾了勾唇,一字一句说得平静。
“来扬州好些日子了,吃不惯本地的饭菜。犹记得郡王妃有一本私人菜谱,珍馐美味随手拈来,不知可否叨扰贤伉俪,到贵府蹭一顿吃喝?”
傅九衢凝视着他,“不方便。”
曹翊:“郡王如此小气?”
他微顿,一字一顿地道:“原来郡王是怕我……胃口大,吃多了,郡王没得吃。”
哼!傅九衢明知道曹翊这是激将法,可一个“怕”字足以让醋王家的醋坛打翻。
他和十一已是夫妻,为何要怕曹翊?
既然某人自找不痛快,那他何不成全。
傅九衢淡淡一笑,“曹大人不嫌弃,那便请吧。要是饭菜不合胃口,多多担待才是。”
曹翊微微侧目与他对视,双手扶住轮椅,“宋化,走。”
宋化后脑勺上凉涔涔,“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