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赏?”段隋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是赏,不是杀?”
“九爷说,你长了张好嘴,会说话。以后多说点……”
段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硬着头皮去见傅九衢,果然得了赏。他一时心花怒放,忍不住问九爷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得好。
傅九衢但笑不语。
段隋不死心,再问两次,他就变了脸。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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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将小鱼儿交到湘灵手上,坐在妆台前,仔细地整理一下头发。
“杏圆,把我的药箱带上,再带一身干净衣裳。”
杏圆应一声,“娘子是要去哪里?”
“地牢。”辛夷端详着镜子里的人,随口应道:“去看看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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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府狱里的人,都知道红豆是得了郡王妃关照的人,待她还算客气。但地牢潮湿阴暗,再是个身强体壮的人在里面住上几日,也早变了模样。
辛夷在牢里见到了红豆,替她检查身子,坐了约莫小两刻钟,这才收拾东西起身。
地牢深处有一间石牢,散发着潮湿腐败的气息。
这里暗无天日,森寒刺骨,如同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那里关押着高明楼。
从傅九衢离开,高明楼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人了。没有人再来审他、问他,狱卒每一天只给他送一次饭,残羹冷炙,就塞在石牢的槽坑里,像喂狗一样。饿不死,也吃不饱。
没有人理他。
找不到人说话。
冷壁寒牢,摧残意志。
这样的环境下,高明楼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极为敏感。
辛夷只是从甬道上经过,小声和杏圆说了两句,那石牢里就传来了声嘶力竭般的咆哮。
“阿依玛——”
“辛夷!”
“你过来,你过来看看我。”
“阿依玛,哥哥有话和你说……”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我当初是如何待你的?”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是我救了你的性命……”
“恩将仇报,猪狗不如!”
辛夷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看一眼两侧的守卫,刚要往那头走,弈川就拦在了面前。
“郡王妃留步!”
弈川声音平静,“石牢里押的是朝廷重犯,郡王吩咐,不可靠近。”
辛夷站定,隔着弈川望向远处的石牢,许久未动。
高明楼的吼声再次响起,“阿依玛,你过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过来!哥哥有话跟你说……阿依玛……”
弈川看着她,坚定地摇摇头。
这是傅九衢的心理战术,辛夷静立片刻,转头离去。
弈川看着她的背影,松一口气。
背后的石牢里,高明楼将牢门摇得哐哐作响,野兽般山呼海啸——
“阿依玛——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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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告诉我什么秘密呢?”辛夷在书房里见到傅九衢,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
“你说,我要不要去见一见他?”
傅九衢平静地道:“不见。”
“为什么?”
“时机未到。”
“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
傅九衢伸出手,将她拉过来坐在腿上,“等他不想见你的时候。”
辛夷看着他,无言以对。
沉默半晌,她轻声道:“当初在大理,是他救了我。后来待我,也并无失礼之处。如今他身陷牢狱,我不闻不问还落井下石,是不是不太好?”
傅九衢淡声道:“他救你,是为了利用你。”
“可是……”
“如果非要说欠了人情,上次在汴京放他离去,这人情我已经替你还了。”
“嗯。”辛夷想到驼峰岭上,高明楼故意诱她入洞,还想用她和儿子的性命来要挟傅九衢,又觉得他有今日不算冤。
“红豆那边,我已经跟她说好。她愿意配合我们。”
辛夷顿了一顿,整理着傅九衢的衣领,淡淡地道:
“接下去,就看你的了。”
傅九衢将她搂在身前,目光平静而森冷。
“官家的旨意到了。”
辛夷微怔,抬头看他,“怎么说?”
傅九衢望着案牍里的卷轴好一会儿,才道:“高明楼等一干人犯,押解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