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
“好,我现在就去拿。”丘静书冲回房间拿了一件运动外套之后,便直接冲到后院,尹昊征已经在添柴火。
“好久没有烤营火了。”她在他身边坐下,两手伸出去烤火。“记得以前我们念大学的时候,你经常带着我们去露营,大家像这样围成一圈烤营火,好怀念那个时候。”
“嗯,每次只要赢得比赛,我们就会一起出外露营庆祝胜利。”辩论社虽然是一个不受学校重视的社团,但社员彼此问的感情都非常好,一直到现在都还有联络。
“好奇怪的庆祝方式。”丘静书想到就发笑。“以前就有好几位社员私底下偷偷跟我抱怨,为什么我们辩论社不能像其它社团一样,到pub喝酒跳舞或到ktv唱歌,非得采取露营这种原始的庆祝方式。”让人百思莫解。
“你不觉得接近大自然的感觉很好吗?”空气新鲜,风景又美,还可以锻炼体力。
“很好啊!”她也这么认为。“整个辩论社,最喜欢露营的人就是我了,我当然站在你这边。”这是她的私心。“不过他们还是宁愿去跳舞狂欢,但是他们因为太崇拜你了,只要是你决定的事,都不会有第二句话,但私底下的抱怨可不少。”
“谢谢你到现在才告诉我,社员其实对我很不满,我还以为自己是个很好的社长。”没想到不是这样。
“你是个很好的社长啊!”能力强,又时常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但是你有的时候太严厉了,搞得除了我以外,其它社员都不敢跟你说真话。”这是最可惜的地方。
“所以你最大胆。”他用手指轻敲她的头顶,淡淡笑道。
“还没有那些女孩子大胆。”她举手拍掉他的手,表情有些不高兴。
“女孩子?”她到底在说什么?“哦,你是指那几个女店员啊!”他恍然大悟。“她们只是好奇,我到底是不是报上刊登那位挨揍的作曲家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尹昊征误以为她是在说女性内衣专卖店的女店员,然而她指的是更早以前,当他们尚就读于大学的时候,那些不请自来的他校女生。
当时她刚升上大二,他已经大四,是在校的最后一年,也是他身为社长的最后一任。学期才开始,他们已经拿下一座辩论冠军奖杯,他照例带领全体社员上山露营庆祝胜利。
她还记得,当时他们也是像这样围在营火旁取暖,高声交谈。
他们聊得很愉快,不时夹杂的欢笑声吸引了另一组在同样地点露营的大学女生,她们一看见带头的人是尹昊征,一票女生马上就围过来。
“你是尹昊征对不对?你好,我们是明华大学辩论社的社员,上个礼拜我们才交过手”
一群他校女生杀过来,目标马上就锁定尹昊征,每个女生都忙着把他当神拜,赞美他有多行。
丘静书顿时觉得很不是滋味,他们原本聊天聊得好好的,谁知道会突然杀进这几个程咬金,硬是抢走她的位子。
丘静书于是默默地站起来,一个人独自朝树林的深处走去
仔细想想,当时她真是神经病,干嘛为了那些不请自来的女生迷路?
想到这里,她看着尹昊征,他则是不明就里地问她。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他?
她摇摇头,继续烤营火。
幸好这次没再杀出一堆莫名其妙的女生,不然她又要再度迷路
许是营火实在太温暖,抑或折腾了一天,她着实累了,丘静书竟然就看着营火,头不自觉地靠在尹昊征的肩膀上,进入梦乡
“已经睡着了?”左肩不期然被丘静书的脸儿占据,尹昊征先是一愣,而后微笑,心想她还真好睡,什么地方都睡得着。
由于丘静书才刚入睡,现在叫醒她,有可能会害她一夜都无法安睡。尹昊征只好一个人独自看着营火,将记忆拉回到许久以前,丘静书走失的那个晚上
一群他校女生围着他问东问西,有人请教他辩论技巧,但大部分都是乘机大力赞美他跟他搭讪,交流效果有限。
尹昊征老早就对这种一面倒的赞美感到不耐烦,但基于礼貌,他只好耐住性子,跟她们做些无意义的交谈,经过了大约半个钟头,才发现丘静书不见。
“静书呢?”他一发现她没在原来的位于上,马上就问其它社员。
“刚刚看见她朝树林的方向走,说是要去散步。”
“她跑进树林里面去了?”他们是第一次来此地露营,对这个地方的地形根本不熟,她怎么如此贸然行事!
“我去找她,你们统统待在原地等我们回来,不要又跟在我后头进树林。”万一又有人迷路,到时可麻烦了。
“尹同学!”他校女生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跟尹昊征搭讪,眼看着就快要成功,那个叫什么静书的臭女生又搞失踪搅局,真个是气死她们了。
理都不理那几个他校女生,尹昊征拿起背包和手电筒,便往树林方向出发,沿着丘静书留下来的足迹寻找丘静书。
他仔细地辨认她的脚印,判断正确的方向,这座树林里头有许多岔路,万一不小心走错了,又得从头找起,必须特别小心。
另一方面,丘静书既没带手电筒,也搞不清楚方向,就敢跟人乱闯森林,果然被粗大的树根绊到脚,跌倒在地上。
“好痛。”更惨的是她还扭到脚踝,痛到站不起来。她已经试过好几次,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会被剧烈的疼痛给逼回地上。
好痛
她双眼含泪地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大树,透过树叶看见星光点点,这在城市里面根本看不到,这或许是迷路唯一的好处。
完了,她完了。
想到或许还要在这里待上好几个钟头才会有人来救她,丘静书就好沮丧,痛骂自己笨蛋。
有女生主动过来跟学长说话又怎么样?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干嘛还要莫名其妙猛吃飞醋?
只有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敢对自己承认,她喜欢尹昊征。
人前她只会耍倔强,不停和他斗嘴,难怪他情愿应付那些女生,也不愿跟她说话。
黑暗和害怕使得丘静书开始自艾自怜,从她踏进这座树林以来,已经过了半个钟头,还没有人出来找她,他们是不是已经忘了她,或打算不要她了?
她开始出现歇斯底里的情绪,这个时候,附近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更加深她内心的恐惧。
难道、难道是附近的流浪汉或是坏人
说时迟,那时快。
她不过才想憋气,隐藏自己的气息,手电筒刺眼的光线便毫不留情地照射在她脸上,引发她一阵尖叫。
“啊啊”“别叫了,静书,是我。”尹昊征在看见丘静书的脸以后,大大松一口气,总算没有找错方向。
“学、学长。”她呆呆地看着尹昊征,明显吓坏了。
“你还好吧?”他蹲下来,仔细看她的脸,上面还残留着泪痕。
“不太好,我的脚踝扭伤了,站不起来。”她试着微笑,但疼痛让她不断抽气,根本挤不出笑容。
“可能是发炎了,我这里有消炎贴布,可以减缓疼痛。”尹昊征卸下后背包,从里面拿出各种急救葯品,找出消炎贴布帮她贴上。
丘静书原本灼痛的脚踝,在消炎贴布清凉的效果下,减轻许多疼痛,变得舒服多了。
“你每次露营都带这么多东西吗?”有通讯设备、医疗用品和干粮,好像在登山。
“有备无患。”他想也不想地回答。“尤其你又这么会惹麻烦,当然要事先准备。”瞧,现在不就派上用场?
“我又不是天天迷路,偶尔一次你也要计较。”她噘高嘴抗议。
“再多来几次我可吃不消。”他把背包和手电筒交给她,认命将她背回去。
丘静书完全没想到他会背着她走,感动之余总觉得自己赚到了,因此而窃喜不已。
“你笑什么?”拜托,迷路又扭伤脚也那么高兴。
“没什么。”她止不住笑意,他的背好宽、好温暖、好有安全感,而且是她的,至少这一刻是。
“神经!”他多少知道她在乐什么,但故意不点破,点破就不好玩了。
丘静书将脸贴在他的背,感觉好幸福,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持续到永远。
他们安静地在树林里面行走,走着走着,尹昊征突然大喊。
“啊,流星!”并且仰头看天际。
“在哪里?”她也跟着兴奋地看向天空,寻找流星。
“骗你的。”尹昊征哈哈大笑,丘静书气得拿起尹昊征的背包敲他的头,差点没把他打成脑震荡。
当他们离开树林,回到营区,丘静书已经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怎么样都叫不醒。
“静书,静书。”他轻拍她的小脸,她靠着他睡得香甜,嘴角像作什么美梦似地往上扬。
似乎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特别安心,睡得特别香甜,过去如此,现在也一样。
看着丘静书甜美的睡脸,尹昊征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芳唇印上轻轻一吻。
此时天边划过一颗流星,在漆黑的夜空下,显得特别耀眼。
“有流星!”他手指着天空大叫。
好不容易,他终于说了一次真话,她却偏偏挑这个时候睡着。
你哦,真是没福气。
扬起嘴角,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丘静书的眉心,尹昊征继续凝视营火,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