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章

我会死么？’金积玉追问，但是，她的问题又绕回了原点。

    ‘开花、结果、离开。’

    最关键的时候永远死机的植物，最后只留下自己‘摇钱树’这个神奇的名字，就再也没动静了。而金积玉想要知道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到底得要多少钱，才能到结果，却只在说更多，更多。让金积玉怀疑，这秀逗树搞不好自己也不知道要多少才能结果。

    钱包里的两千块让金积玉像是发现了一个新世界，随便找了一个at把钱好好的存进去，再看着卡上多出来的2000，犹如得到了一个新玩具。从小梦想的神奇宝贝、美少女战士、上天选中的幸运儿头衔，好像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金积玉不能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不缺钱，不过她确实从小到大什么都缺，就是没缺过钱。可是这另一种点石成金一样神奇的东西，让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昨天还在和孩子们聊梦想，聊未来的谈话，都变成了玩笑，分分钟可以拥有全世界的感觉，让金积玉觉得自己就是漫威的当家主角。

    为了以防万一，自己确实不是幻想作祟，金积玉难得在大夏天的，跑去金明哲的家属院，和国内的心理学大拿的叔叔阿姨们聊了聊，当然不是聊‘摇钱’，而是说自己可能因为高考有点心理压力，产生了一些幻觉，还没聊出什么结果，晚上就被得到消息的金明哲，和远在新西兰的沈向彤视频审问，再怎么平时关注不多，也是亲生的女儿，金积玉一个下午见了三位心理系的专家，他们不担心才奇怪。

    家庭视频会议的结果，是觉得自己已经变身成为女超人的小姑娘，拒绝上大学，而是要去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开玩笑，按照一般套路，拥有超能力的主角，都会有一个超级大反派等着她，她还得拯救世界呢，至于拯救世界的方法，没听到那棵树一直在纠结长大么，它现在就能点石成金了，就是国内的贫困灾区也能进行救济啊，还是很多灾后国家等着援助呢！

    反正不去上学，完全是浪费时间，投资回报率完全不成正比，都能变成世界之王了，还上啥学啊！想要以不给零花钱要挟的爸妈，被金积玉完全无视的态度，弄的十分冒火。在金明哲反思自己，把女儿丢给沈向彤就是个错误的时候，小姑娘留下便条，离家出走了。

    从小没谁看着也没弄出什么乱子的金积玉，在18岁高龄中二病一次爆发，幸好智商没掉到谷底，没有在国内不停的变钱，再把钱存银行，不然大笔交易太频繁，迟早要被请去喝茶。

    然而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担心社会主义规则太清晰，跑到资本主义浪的金积玉，在墨西哥大量买入稀土矿，而被人盯上的时候，花钱请来的保镖没有用，也没有任何逃生技能的金积玉，死在那次交火里。

    时年24岁的金积玉，第一次经历死亡，人生像幻灯片的回闪什么的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甚至连痛都没有感觉到。她被打中眉心，01秒的瞬间，她从深秋的墨西哥，回到了那个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少女系房间。

    就在金积玉深深觉得，自己做了一场过于诡异的梦之时，飘动在她眼前没有任何反应的树，却在告诉惊慌不已的她，一切有多真实。因为相处了六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树，离她最近的那个枝桠，最前面的那朵花，已经有点要结果的迹象了，和其他粉粉嫩嫩的小花瓣，一点都不一样！

    死亡没有让金积玉恐惧，反而因为不死，或者说是可以预知未来六年的不死，更让金积玉觉得，她是被上天选中的孩子。这六年在金钱的攻势下，她见识到太大的世界，一直觉得父母对她一定很有意见的想法，随着她第一年带着大批的物资，去援助贫困山区时，被数十个村子感恩戴德的崇拜给磨平，这个世界爱我的人多的是，谁在乎爸妈，是19岁的她唯一的想法。

    想要得到更稀有的宝石和矿产，砸下大笔欧元的金积玉，看着号称it的教授，跟在她身边忙前忙后时，爸爸的威严有点倒塌，什么教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更别说她买的艺术品越来越多，已经成为全球最大拍卖所的时候，因为金钱围在她身边的艺术家，很多比妈妈要知名多了。

    钱一文不值，但是那些父母看中的名声、目标、梦想、同样也不过如此。金积玉23岁那年，接到沈向彤不知道从哪辗转得到她的电话时，她已经完全没有赌气的意思了，那个家太小，那个女人太小，都不够格容下她。

    重生回来金积玉比第一次更疯狂，因为她已经摸索到了一些更简便的规则了。比如，矿山不是买下来才属于她，就算只拥有一个月的开采权，摇钱也默认是属于她的东西，它能在瞬间就把那些变成替代品，而省下她大把的精力。

    比如，纸币、股票、债卷、国债乃至于比特币，花费在这些东西上的价值，远不如她开着邮轮到深海上晃一圈，来的轻松，因为无主之地的物产、生物、资源，摇钱也默认是属于她的。

    比如，粮食是最容易□□作的资源，因为摇钱所谓的，在它离开这个世界，所有它替代的东西都会消散，但是粮食是吃在肚子里面的，无法消散，而摇钱拿走多少粮食，就能变换出多少粮食出来。一份钱干两份事情，而她这个大量购买粮食的慈善商人，受到无数商会的喜爱，而商会的支持，能让她找到更多的助手和代理人，让自己把精力投入到其他地方去。

    这棵树好像在钻它自己说出来的，那些规则的空子，让自己尽快结果，因为所谓的金积玉拥有的东西，这个范围太广阔了。可是也有一个限制，是它无法改变的，它无法无中生有，也无法变出超过它吸收总量的东西。如果给它一吨煤矿，它就只能再变出一吨煤矿，而且这会影响它结果的速度，它不喜欢。

    姑且称之为第二世的金积玉，玩的比第一次要疯狂，这个世界在金钱的操纵下，变成了金积玉眼中的大游乐场。看中的企业恶意收购，国家限制开采的资源，被以亿为单位的租用，只为了名义上属于她的一个月、一个礼拜、甚至是一天。

    没有源头的金钱，被国内政府怀疑洗黑钱，移民之后被国外政府怀疑税收隐瞒，干脆自己占一个岛，成立一个以国家为名的公司，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好玩。金积玉解决事情只有一种方式，花最贵的钱，请最贵的人，干最有趣的事情。

    出门带着至少20人以上的保镖，只要敢拍她照片的新闻媒体，都被收购，到后来这个名字，连社交媒体都没人敢说，关键字、昵称、连相似名都会被屏蔽。因为世界所知的社交媒体都有她的控股，玩腻了，她说不定能再花钱推一个更新型的社交媒体上位，只是为了好玩。

    可惜这次金积玉也没活多久，29岁死于海难，痛彻心扉的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窒息而亡的金积玉，这次打算换个玩法，最好除了飞机，只在陆地上活动。

    比前两世都要快建立自己商业帝国的金积玉，发现世界有点无聊，她想要的好像都有了，物质太过满足的人，不免开始追求精神的圆满。可是大笔钱撒下去，爸妈过的越来越好，好像也不能让她有太多的满足。

    所谓人活着就是为了实现自我这个终极选题，32岁的金积玉在心血来潮带着一堆卡和五千都不到的一点钱，在山里独自寻找自我这个旅行的时候，差点被一个登山者给强、奸，最终逃命逃到一半被毒蛇咬了，感受着全身慢慢僵死的疼痛，和那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禽兽，想到最初的那个梦想，我要变的强大，至于拯救世界，爱谁去谁去！

    重新在这个世界活过来的金积玉，给世界排名第一的学校，捐了一块地，她则是用很多年都没怎么动过的大脑，去学习任何她感兴趣的东西。每到一个学校，就会有数不清的钱砸进去的土豪行为，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受欢迎的‘学生’。而她确实也很受老师欢迎，还算可以的脑袋，足够广阔的视野，触类旁通的能力，以及只要是感兴趣的学科，就会废寝忘食的努力，这样的学生，怎么会有老师不喜欢呢。

    每一个行当做到极致，都会成为哲学家。这句话大概就是人类追寻精神胜利，最直接的评价。学习的越多，越觉得自己的时间宝贵的金积玉，难得又土豪了一把，大量的钞票、最顶级的研究室、最好的福利，请来世界最顶级的生命科学研究领域的王者，无底洞一样的生命科学投资，让她知道，自己的细胞生长的很奇葩，几乎每24个小时，就进行大规模的崩溃重组，并且每每都处在一个崩溃的边缘。

    简单来说，金积玉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奇迹。理论上来说，喝杯水她都应该消化不了才对，维持日常生活的进食、行走、交谈、思考她都应该无法进行。这更像是拥有超强毅力的绝症病人，对自己进行的心理暗示，以此突破基因的限制。并且强烈推荐她去精神科会诊。

    精神科金积玉没兴趣，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介于摇钱能分辨他创造替代物的特性，金积玉能确定，这就是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因为她买过的矿山，摇钱说那是替代品，可那是她上一世买的。按照平行世界的理论，要想让整个世界回溯，那摇钱的力量和创世无异，因为它不是让自己回到另外一个时空，而是让整个世界变成原本的样子。

    物理学界，那个祖母的悖论对摇钱来说，完全不存在。按照摇钱的能力，就算金积玉回到过去，杀了她的母亲，他们在这个世界没有完结的那一天，母亲就一直都会存在。那不是时空的力量，是摇钱的力量。能改变世界的力量，让她活着应该是小菜一碟才对，可是摇钱从来不在乎她的死亡，那证明，死亡或许对摇钱来说，更简单，比让她活着要简单。

    在养成一个耶稣或者是更神奇的物种这件事，实在是太有趣了，比当年还是小女孩的自己，想要的神奇宝贝要给力的多。几乎浪费了一世，却是第一次活到40岁，死于实验爆炸的金积玉，开始正式成为一个勉强能看的‘种树人’。一直到金积玉觉得，这个星球没有任何她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不是摇钱替代物的时候，第六世的金积玉，开始专心研究商业，因为这颗星球的资源已经没有可以供给那棵树的了。

    然而，就在金积玉拿着大笔的金钱后盾，与其说是在商场上拼杀，不如说是用钱在砸人的时候，年仅22岁的金积玉，在世界所有资源的陪葬中，彻底从这个轮回了数次的世界中消失。

    而成为11岁小女孩的金积玉看着镜子里，她歪头，对方也跟着歪头的小姑娘，缓缓的笑了。这证明，人真的有灵魂，而那棵树，要的是她的灵魂，而不是那具生生死死的身体。至于怎么才能结果，无非是毁灭一个世界和创造一个世界的区别而已。

    金积玉的父亲金明哲是大学教授，按照国内学校分级制度，一本院校科系主任，近年升了副校长，在往校长努力。母亲沈向彤是位雕塑艺术家，作品展览可以开世界巡回展的那种，人没死名也有了的艺术家。两人在金积玉十岁的时候协议离婚。按照金明哲的成名轨迹，其实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但也不算渣男。一来他没出轨，二来他算是净身出户。

    金积玉外公从政，省级干部，贪污腐败没做过，但做人得和光同尘，也算有些额外收入。金积玉出生没多久，已经做到省厅一把手退休的外公，连组织内接班的人，都是他推上去的，人退了影响力却没有日渐下滑。外公早年当兵时出过事故，身体上有点毛病，两夫妻年到四十五，才有这么个女儿，宝贝的要星星不给月亮。

    妈妈沈向彤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事事都得顺她的意，她喜欢金明哲的文雅内敛，大学时，穿着白衬衫的金明哲把不慎扭到脚的她，慢慢搀扶到医务室的那天起，她就喜欢上他了。

    盛夏的阳光耀眼，刺的人眼睛疼，一阵微风吹过金明哲的身旁，带着少许皂角的气味，好闻的让沈向彤整个人都恨不能扑上去。金明哲也从未想到，就这一次举手之劳，让两人足足纠缠几十年。

    沈向彤知道那天是他去面试，为她耽误了之后，女追男的战争开始。沈向彤足足追了金明哲五年，从大学读到研究生，她爸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金明哲，要星星不给月亮。沈向彤从小运气就好，这次也不错，金明哲确实是个正人君子，他什么都没要。沈向彤要是给他买什么，实在拒绝不了，就想方设法还以同样价格的礼物。

    金明哲大约4岁左右被人丢在他们村，支教老师的宿舍门前，年龄来自老师和乡里乡亲的估算。那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扔的，他们那地方出山要走一天，别说通车，更别说报警。父母能翻山越岭把他丢了，就没打算再要。

    金明哲的名字是那年捡到他的老师取得，从那之后，他吃喝就跟着来来往往的支教一起。那些人教他读书，教他向善，资助他上学，说是村子养大他不准确，应该是那间希望小学的老师们养大他的。支教的青年成为感动中国的人物很少，一般都是一两年就换一批。

    从小习惯了离别之后，金明哲的性子就越发的冷淡，好歹本性善良，唯一的爱好或者说唯一的玩具，是看老师们随身带着的，或者是从远方给他邮寄来的书本，日子一长自然就有股子文雅的书生气质。

    身边的同学还在和家里兄弟姐妹闹小脾气的时候，从小政府大院唯一的独生女，被自家爹妈宠的快要上天的沈向彤，是正儿八经的小太阳，吃着百家饭长大，性格自带冷清的金明哲，却差点被这太阳给晒死。

    自从这个女追男的事情开始，五年下来，他身边所有的朋友都被沈向彤攻陷，害他都没有朋友能聊聊心事，就算新认识什么人，第二天那人就被沈向彤给联络上了，不管和谁稍微说点什么，沈向彤最多隔天就能知道。

    金明哲顽强的抵抗着阳光的入侵，直到有位资助他的老师身患重病，沈向彤忙前忙后照顾，不到两个月，人就瘦了一圈，伸出来能让大部分姑娘羡慕的嫩手，也沾染了点烟火气。沈向彤大把大把的钱撒进去，老师终究没熬过来。可金明哲这关的紧紧屋子，到底被打开了一条缝，阳光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