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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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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梅森过日子的房间很安静,但有它自己轻柔的脉动,那是给梅森送气的呼吸器的哩哩声和“叹息”声。屋子很黑,只有巨大的鱼缸亮得耀眼。缸里有一条外国海鳝转来转去,画着永远画不完的8字,投下的影子像一条黑带在屋子里晃动。

    梅森编成辫子的头发像鳞甲一样搭在呼吸器壳上,遮住了胸口。床的一头抬了起来,一组管子吊在他脸面前,像牧神的排萧。

    梅森的长舌头从牙齿后面伸出,在最后的管子上卷了卷,随着呼吸器下一次的呼吸吹了一下。

    墙上话筒里的声音立即回答:“什么事,先生?”

    “要闲话报。”话里的唇音发不出来,但声音深沉洪亮,是广播里的那种。

    “第一页是”

    “不用你读,用反射器投射。”构森的话里没有唇音。

    一个架高了的监视器的大屏幕咔咔地响了。闲话报的红色报头出现,蓝绿色的荧光转成了粉红色。

    “死亡天使克拉丽丝史达琳,中央情报局的杀人机器。”梅森经过三次呼吸器缓慢的送气念道。他可以放大插图画面。

    他只有一只手伸在被单外面。那手动了、起来;像一只灰白色的蜘蛛蟹一样爬着。主要靠手指头的动作,而不靠那消瘦的胳臂的力气。梅森不大能转动脑袋去看,只靠拇指、无名指和小指推着食指和中指像触角一样前进。那手找到了遥控器,靠了它他可以伸缩镜头和翻页。

    梅森读得很慢。他唯一的眼睛上的护目镜每分钟发出两次轻微的咝咝声,把潮气喷到他没有眼险的眼球上,常常使镜头模糊。他花了20分钟读完了主要文章和侧栏文章。

    “放上x光片。”他读完后说。

    巨大的x光片要在监视器上清楚显示必须有光台1。一会儿之后出现了一只人的手,显然受到过伤害。又一个镜头,展示出那手和整个胳臂。附在x光上的箭头指出手肘与肩头之间的肱骨上有一个陈旧性裂口。

    1一种桌面由透光材料制成,下设光源的特殊用途的桌子。

    梅森看着那镜头,一连经过了几次呼吸。“把信投射上来。”他终于说。

    屏幕上出现了精美的印刷体字,经过放大,显得怪诞。

    亲爱的克拉丽丝,梅森读道,我满怀热情地注视着你所受到的羞辱和公开的作践那声音的节奏刺激起了梅森对往昔的回忆,那回忆缭绕着他、缭绕着他的床和房间,撕开了他无法讲述的梦的疮疤,驱使他的心跳超过了呼吸的速度。呼吸器意识到他的激动,加快了给他肺叶输气的速度。

    他以他那痛苦的速度在开动着的机器上读完了信,像在马背上读着。他闭不上眼睛,但是读完之后他的注意力离开了眼睛后面,想了一会儿,这时呼吸器缓慢下来。然后他吹了吹管子。

    “在,先生。”

    “联系国会议员费尔默。给我耳机,把扬声话筒打开。”

    “克拉丽丝史达琳。”他在下一次机器容许他说话时说,说那名字时爆破音有问题,他却应付得很好,把所有的音都发了出来。他在等候电话时打了一会儿磕睡。海缮的影子在他的被单上、脸上和盘起的头发上爬动。

    第七章

    华盛顿和哥伦比亚特区的联邦调查局办事处大楼叫做鹰师,因为此处南北战争时的医院旁边聚集过一大群兀鹰。

    今天在这儿聚集的人是药物管理局、烟酒火器局和联邦调查局的中层管理人员,是来讨论克拉丽丝史达琳的命运的。

    史达琳一个人站在她上司办公室里的厚绒地毯上。她能听见自己脑袋上绷带下的脉搏怦怦跳动,在脉搏之外她也听见了隔壁会议室毛玻璃门后闷沉沉的谈话声。联邦调查局硕大的局徽和玻璃上的金字格言“忠诚、勇敢、廉洁”显得灿烂辉煌。局徽后面的声音带着情绪时起时伏。别的话她听不清,却听得出自己的名字。

    大楼俯瞅着一汪潭水,那水里可以划船,可以通向麦克奈尔要塞。被控刺杀林肯的暗杀集团就是在那儿被绞死的。

    史选琳的脑子里闪过她见过的照片,码丽萨拉特从她自己的棺材边经过,上了麦克奈尔要塞的绞架,戴上了头套,在活动翻板上站住了。她的裙摆被拴在腿上,以免在发出轰隆声往黑暗里坠落时出现不雅的场面。

    史达琳听见隔壁的人们站起身子、椅子擦着地板的声音。现在他们鱼贯而入,进了这间办公室。有些面孔她是熟悉的。天呀,努南来了!那是整个调查部门的一号人物,独裁者。

    还有她的仇家,从司法部门来的保罗克伦德勒。长脖子、两个圆耳朵高高伸在脑袋上,像土狼一样。克伦德勒是个野心家,是督察长身旁的后台人物。自从7年前她先于克伦德勒击毙了系列杀人犯野牛比尔,办成了那桩有名的案子之后,他一有机会就往她的人事档案里滴毒汁,还对职业考评委员会的耳朵说了许多悄悄话。这些人一个都没有跟她一起上过火线,一起使用过拘票,一起经历过枪林弹雨,一起从头发里梳掉过玻璃碴子。

    这些人谁都没有看她,后来又都突然望着她,好像一大群人羞怯怯地走着路;突然都转身望着身边的瘸子。

    “坐下,史达琳特工。”她的上司克林特皮尔索尔揉着自己粗大的手腕,好像被手表擦伤了手。

    他避开她的目光,只对面向窗户的一张圈手椅做了个手势。质询会上的这个座位可不是个光彩的地方。

    7个人一直站着,在明亮的窗户前呈现黑色的剪影轮廓。此刻史达琳看不见他们的面孔,可是在光亮下却能看见他们的腿和脚。5个人穿的是系带子的厚底便鞋,就是攀上了华盛顿高位的农村滑头们常穿的那种。有一双是汤姆麦克安翼状镶头皮鞋,配上可发姆革的鞋底。七双鞋中有几双是福禄盛翼状镶头皮鞋。空气里有一种穿热了的皮鞋的鞋油味。

    “万一这里有你不认识的人,史达琳特工,这是局长助理努南,我相信你知道他是什么人。这是药物管理局的约翰埃尔德雷奇,烟酒火器局的鲍勃斯尼德;市长助理本尼霍尔库姆;我们的职业责任检察员拉金温赖特,”皮尔索尔说“保罗克伦德勒——你当然认识——是从司法部督察长办公室以非官方身份来的。保罗来参加我们的会议是对我们的一番好意,是来帮助我们克服困难的。他在场,可是他也不在场,你要是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史达琳明白系统里有句话的意思。联邦检察员是在战争结束之后到战场上来对伤员补刺刀的。

    几个脑袋的黑轮廓点了点,打了招呼。男人们伸长了脖子端详了一下这个他们来为之开会的女人。好一会儿工夫没有人说话。

    鲍勃斯尼德打破了沉默。史达琳记得他是烟酒火器局的编造专家,威科市大卫教派的灾难发生后,就是由他去圆场子的。他是克伦德勒的哥儿们,据说也是个向上爬的角色。

    “史达琳特工,你已经看见了报纸和电视上的报道,大家普遍认为是你杀死了伊芙尔达德拉姆戈。你在一定程度上被看做了魔鬼。”

    史达琳没有回答。

    “史达琳特工?”

    “我跟新闻没有关系,斯尼德先生。”

    “那女人抱着孩子,这种情况所引起的问题你可想而知。”

    “不是抱着,是挂在她胸前,她的手臂和手都在孩子身下的毯子下面,她在那儿有一把麦克10。”

    “你见过尸体解剖报告没有?”斯尼德问。

    “没有。”

    “可是你从没有否认是你开的枪。”

    “你以为你们还没有找到替罪羊,我就会赖账吗?”她转身对自己的上司说“皮尔索尔先生,这是一次友好的会议,是吧?”

    “绝对友好。”

    “那么斯尼德先生为什么带着录音器械?工程部门多年以前就已经不再生产那种领带夹子式的话筒了。他的胸袋里有一个f—伯德在录着音。现在我们彼此到办公室串门都带录音机了吗?”

    皮尔索尔脸红了,如果斯尼德带了录音机,那就是最严重的欺诈。但是谁也不愿意让自己要求斯尼德关机的声音被录下来。

    “我们并不需要你表态或是指责,”斯尼德气得白了脸,说“我们到这儿来是帮助你的。”

    “帮助我干什么?你们的机关给我们的办公室来了电话,要我们帮助你们搞这次突击。我给了伊芙尔达两次放弃抵抗的机会。她在婴儿毛毯下面藏了一支麦克10,已经开枪杀死了约翰布里格姆。我希望她放弃抵抗,她不肯。是她先对我开了枪我才对她开枪的,她死了。你也许需要检查一下你的录音。”

    “你事先预知伊芙尔达会到那儿去吗?”埃尔德雷奇追问。

    “事先知道?是布里格姆在去那儿的路上在货车里告诉我的:伊芙尔达要在一间武装保护的实验室里制冰毒。对付伊芙尔达是布里格姆给我布置的任务。”

    “记住,布里格姆已经死了,”克伦德勒说“伯克也死了,两人都是出色的特工,已经无法在这儿承认或是否认什么了。”

    听见布里格姆的名字从克伦德勒嘴里说出,史达琳觉得恶心。

    “我不会那么容易就忘记布里格姆的死的,克伦德勒先生。他确实是个出色的特工,也是我的好朋友。可他要求我对付伊芙尔达是事实。”

    “你跟伊芙尔达以前有过纠葛,布里格姆还能叫你对付伊芙尔达吗?”克伦德勒说。

    “好了,保罗。”克林特皮尔索尔说。

    “什么纠葛?”史达琳说“我抓过她一次,可并没有跟她动过武。她以前被捕时跟别的警官动过武,可我以前抓她,她从没有跟我动过武。我们还谈过话——她是个聪明人。我们彼此都很文明。我真希望现在还能这样。”

    “你说过你要‘收拾她’的话吗?”斯尼德说。

    “我接受了布置给我的任务。”

    市长办公室的霍尔库姆跟斯尼德碰了碰头。

    斯尼德抛材料了。“史达琳小姐,我们从华盛顿警局的博尔顿警官那儿得到的材料是,你在去突击的路上在货车里介绍德拉姆戈太太时用了煽动性的言辞。你对此有什么说法?”

    “我按布里格姆特工的指示对别的官员们进行解释。我说伊芙尔达有使用暴力的历史,说她总带着武器,说她的hiv呈阳性反应。我说我们要给她机会让她和平缴械。我要求必要时给我强力支援。这工作是没有多少人会自愿干的,我可以告诉你。”

    克林特皮尔索尔做了一次努力。“在克里普帮的车被打坏,一个家伙跑掉时,你看见那车晃动了,也听见车里有婴儿在哭,是吗?”

    “不是哭,是尖叫。”史达琳说“我举起手叫大家停止射击,自己离开掩护,走了出去。”

    “那是违反野战规程的。”埃尔德雷奇说。

    史达琳没有理他。“我做好战斗准备,向那车走去,手里拿着枪,枪口向下。马克斯伯克躺在车和我之间,有个人跑了出来,给他扎上了绷带。伊芜尔达带着婴儿出来了。我叫她举起手来,说的话大体是,‘伊芜尔达别乱来’。”

    “她开了枪,你开了枪,她马上就坐了下来,对吗?”

    史达琳点点头。“她双腿一软在路上坐下,身子弯到孩子身上死掉了。”

    “你抓起孩子向水管跑去,表现你的关心。”皮尔索尔说。

    “我表现了什么我不知道,孩子满身是血,我不知道那孩子的hiv是否呈阳性反应。我知道伊英尔达是的。”

    “你知道你的子弹可能伤着了孩子。”克伦德勒说。

    “不,我知道我的子弹是往哪儿打的。我有说话的自由吗,皮尔索尔先生?”

    皮尔索尔的眼睛没有对着她。她说了下去。

    “这次突击一团糟,很丑恶。把我放到那么个处境,叫我或是选择死亡,或是选择对抱着孩子的女人开枪。我做了选择”而我不得不做下的事叫我愤怒。我杀死了一个带着婴儿的女人,那是连低等动物也不会干的事。斯尼德先生,你也许需要再检查一下你的录音带,就是我承认这一点的那部分。我叫人置于那种处境,我感到深恶痛绝。我对现在的感觉也深恶痛绝。”她蓦然想起了仆倒在路上的布里格姆,她扯得太远了。“可现在我看见你们诸位对此事避之惟恐不及,这真叫我忍心。”

    “史达琳。”皮尔索尔不高兴了,第一次望着她的脸。

    “我知道你还没有机会写你的述职报告,”拉金温赖特说“在我们复查”

    “不,先生,述职报告已经写好了,”史达琳说“有一份正送往职业责任调查部。如果你们不愿等,我身边还有一份。我的行动和所见全写在了上面。你看,斯尼德先生,它一直就在你手上。”

    史达琳看得太清楚了,意识到了一个危险信号,有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这次袭击出错有几个原因。烟酒火器局的内线对婴儿的地点撤了谎,因为急于让我们把袭击搞了——想抢在大陪审团在伊利诺伊州的开庭之前。而且,伊芙尔达德拉姆戈已经知道我们要袭击。她把钱放在一个提包里,冰毒放在另一个提包里,都拿了出来。她的呼机上还有wful电视台的号码。她在我们到达之前5分钟就接到了手机通知。wful电视台的直升机也跟我们同时到达了。你们应该要求wful电视台交出电话录音带,看是谁走漏了风声。那人一定是跟当地有利害关系的人,先生们。如果跟在威科一样是烟酒火器局或药物管理局的人泄了密,他们一定会泄露给国家传媒,而不是当地电视台。”

    本尼霍尔库姆代表市里说话了。“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任何人泄了密,无论是市政机构或是华盛顿警察局。”

    “那得等传讯之后再说。”史达琳说。

    “你拿着德拉姆戈的手机吗?”皮尔索尔问。

    “封存在匡蒂科的资料室里。”

    局长助理努南自己的呼机叫了。他对着那号码皱了皱眉头,道了个歉离开了会议室。不一会儿他又把皮尔索尔叫了出去。

    温赖特、埃尔德雷奇和霍尔库姆双手插在裤袋里,望着窗外的麦克奈尔要塞。其实,真正需要严密监视等待审讯的倒是他们。保罗克伦德勒捕捉住斯尼德的目光,示意他到史达琳那儿去。

    斯尼德把手放到史达琳的椅背上,向她弯下身子。“如果你在听证会上的证词是:你从联邦调查局接受了临时布置的任务,用你的武器杀死了伊芙尔达德拉姆戈的话,烟酒火器局就打算签署一个声明,说是布里格姆要求你特别注意伊芙尔达,目的是和平拘捕她。你的武器杀死了她,那得由组织承担责任。这样,几个组织之间就不用为交火时的规定争吵了。我们也用不着把你在货车里介绍伊英尔达为人时过甚其词、心怀敌意的事报上去了。”

    史达琳猛然看见了伊芙尔达德拉姆戈从门口出来,从车里出来,看见了她高昂的头,看见她下了决心,不顾自己的愚蠢和生命的浪费,抱着孩子向逼近自己的人走去,而不是逃避。

    史达琳靠近斯尼德领带上的麦克风清清楚楚地说:“我非常乐意确认伊英尔达就是那样的性格,她比你强,斯尼德先生。”

    皮尔索尔回来了,努南没和他在一起。他关上了门。“局长助理回办公室去了,先生们,我宣布会议暂停;以后再用电话跟各位分头联系。”

    克伦德勒的脑袋抬了起来。他突然警惕地嗅到了政治的气味。

    “我们得做出某些决定。”斯尼德开始了。

    “不,我们不做决定。”

    “但是——”

    “鲍勃,相信我,我们用不着决定任何事,我以后再跟你联系。还有,鲍勃?”

    “什么?”

    皮尔索尔一把抓住斯尼德领带后的电线,狠狠一拽,拽掉了斯尼德几颗衬衫扣子,把胶带从他的皮肤上扯了下来。“你要是再带了电线到我面前来,我就踢你的屁股。”

    他们离开时谁也没有看史达琳一眼,只有克伦德勒例外。

    他向门口走去,为了不用看方向,脚在地上擦动着,同时对她转过脸去,把他那长脖子关节伸到了最大限度,有如一只土狼在羊群边窥视着中意的羊,脸上掠过了复杂的饥渴表情。克伦德勒的天性是既欣赏史达琳的大腿,也想挑断她的脚筋。

    第八章

    行为科学处是联邦调查局处理系列杀人案的部门。史达琳的办公室在大楼底层,那里的空气清凉而平静。装修人员近年来曾经努力在他们的色盘上选择可以使这地下室明亮的色彩,其结果并不比殡仪馆的化妆更为成功

    处长办公室还维持着原来的褐色和棕色,高高的窗户配着咖啡色的格子窗帘。克劳福德就坐在那儿的办公桌边办公,周围是乱七八糟的文件。

    敲门声,克劳福德抬头看见一个叫他高兴的人——克拉丽丝史达琳站在门口。

    克劳福德微笑了,从椅子边站起来。他常和史达琳站着谈话,那是他俩给自己的关系拟订的一种默契的仪式。两人不用握手。

    “我听说你去医院看过我,”史达琳说“抱歉没有见到你。”

    “我正在高兴他们那么快就让你走掉了。”他说“告诉我你的耳朵怎么样,没有事了吧?”

    “你要是喜欢花椰菜的话,这耳朵倒挺好。他们告诉我说慢慢会消肿的,大部分会消掉。”她的耳朵给头发遮住了,她没有让他看。

    短暂的沉默。

    “他们要我对袭击的失败承担责任,克劳福德先生,承担伊芙尔达德拉姆戈之死的责任,全部责任。他们都像土狼一样,可又突然打住了,溜掉了,有什么东西把他们赶跑了。”

    “说不定你有一个天使保护呢,史达琳。”

    “说不定有一个呢,你也为这事付出了代价吧,克劳福德先生?”

    克劳福德摇摇头。“请关上门,史达琳。”克劳福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克里内克斯纸巾擦着眼镜。“只要可能,我倒是愿意付出代价的。可我自己没有条件。要是马丁参议员1还在位,你也许能得到一点保护他们这次袭击白白失去了约翰布里格姆——就那么浪费了。要是他们把你再像约翰一样浪费掉,就太不像话了。我的感觉简直像是我在把你和约翰往吉普车前面推。”

    1史达琳7年前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击毙了詹姆伽姆营救出来的人质的母亲。见本书前篇沉默的羔羊。

    克劳福德涨红了脸,史达琳回忆起他在约翰布里格姆墓前的刺骨寒风里的脸。克劳福德从没有向她讲过自己为此事所进行的斗争。

    “你是做了努力的,克劳福德先生。”

    “我做了努力,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高兴。费了一点力。”

    费力。“费力”在他们俩的私人词汇里含有褒义,意味着某种特定的直接工作,澄清了气氛。只要能够,他们从不谈起困扰联邦调查局中央的官僚主义。克劳福德和史达琳都像是搞医疗的传教士,对神学感到腻味,注意力只集中在眼前的娃娃身上。明知道上帝没有任何帮助,却一字不提。哪怕是能救5万伊博2婴儿的性命,上帝也是不肯降下甘霖的。

    2西非尼日利亚东部的一民族。

    “你的间接恩人,史达琳,倒是最近给你写信的那个人。”

    “莱克特博士。”她一直意识到克劳福德对那个名字的反感。

    “对,就是他,这么久以来他都躲着我们——溜得无影无踪,现在却给你写了信,为什么?”

    自从欠有10条人命的著名杀人犯汉尼拔莱克特从孟菲斯的拘留处逃掉,在逃亡过程里又欠下了5条人命之后,7年已经过去。

    他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那案子联邦调查局一直没有结,在抓住他之前那案子也永远结不了。在田纳西州和其他的司法辖区也一样。可也没有指定办案人员追缉。尽管受害人家属在田纳西州议会哭出了愤怒的眼泪,要求采取行动。

    为研究莱克特博士的心理,出版了大本大本的著作,作者大部分是从未跟那位博士直接接触过的心理学家。还有几本书,作者是莱克特博士在专业杂志上讥讽过的心理分析专家。这些人显然认为现在出头露面可以安然无恙了。有人说他那种精神异常必然会导致自杀,他甚至可能早已死了。

    对莱克特博士的兴趣至少在网络空间里还很强烈。因特网那片湿润的土地上像蘑菇一样冒出了许多莱克特理论。声称见过博士的人次可以与见过埃尔维斯1的相媲美。骗子们在聊天室和网络阴暗处磷光闪闪的沼泽里肆虐。警局里关于他的罪行的照片被偷出来卖给收集奇闻秘事的人。这类东西的知名度之高仅次于李福舟的死刑。

    1即埃尔维斯普莱斯利(1936—1977),人称猫王,美国风扉一时的摇滚歌星。

    7年之后博士又露了踪迹——他那封在克拉丽丝史达琳被小报送上十字架时写给她的信。

    信上没有指纹,但是联邦调查局有理由相信那是真迹。克拉丽丝史达琳则肯定那是真迹。

    “他为什么这样做,史达琳?”克劳福德似乎快要生她的气了。“我从没有自命比这些搞心理学的傻瓜更理解他。你来给我说说看。”

    “他认为我的遭遇会毁了我,会让我对联邦调查局感到幻灭;而他就喜欢看见信仰幻灭,那是他的爱好。就像他喜欢搜集教堂倒塌事件一样。意大利那次倒塌是在做特别弥撒时发生的,一大堆砖石压在了老太太们身上;有人还在破砖顶上插了一株圣诞树。他就喜欢那个。他觉得我有趣,逗着我玩。我在采访他时他喜欢指出我学业上的漏洞,认为我很幼稚。”

    克劳福德从他自己的年龄和孤独的角度看问题,问道:“你想到过他会爱上你吗,史达琳?”

    “我认为我让他觉得好玩。事物对他来说不是好玩就是不好玩。他要是觉得不好玩”

    “你曾经感觉到他爱你吗?”克劳福德很强调认为和感觉的区别,有如浸礼会的人强调完全浸泡1一样。

    1浸礼会主张受洗者必须完全浸泡在水里,象征着死去埋葬后重生。

    “的确,认识还不久他就告诉过我一些关于我的事情,说得很真实。我认为把认识和知心混淆是很容易的——我们非常需要知心。也许能够明白两者的区别就是一种成长。发觉有人根本不喜欢你却可能了解你是很难受的,而且丑恶。而最糟糕的却是发现认识只不过是作为劫掠的工具时。我我不知道莱克特博士对我是什么感觉。”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他对你说了些什么话?”

    “他说我是个有野心的急着往上爬的乡巴佬,说我的眼睛像廉价诞生石2一样闪亮。他告诉我说,我穿廉价的鞋,但是还有品味,有几分品味。”

    2象征出生月份表示吉祥的宝石。

    “你觉得那话对吗?”

    “对,也许现在还是对的。我的鞋改进了。”

    “史达琳,你是否认为他也许是想知道,如果他给你写一封鼓励的信,你会不会去告发他?”

    “他知道我会告发他的,他应当知道。”

    “在法庭判决之后他还杀死了6个人,”克劳福德说“他在精神病院因为密格斯把精液扔到你脸上,就杀了他,在逃走时又杀死了5个人。在目前的政治气候之下,博士要是被抓住,是会挨毒针的。”克劳福德想到这一点笑了。他是系列杀人犯罪研究的开拓者。现在他却面临着法定退休,而那最考验他的魔鬼却还追遥法外。想到莱克特博士之死的前景,他觉得非常高兴。

    史达琳明白克劳福德提起密格斯事件是要刺激她,激起她的注意,想让她回顾她去州立巴尔的摩犯罪精神病人医院的地牢去访问食人生番汉尼拔的可怕日子。那时一个姑娘蜷缩在詹姆伽姆的地窖里等待着死亡,而莱克特却拿她开心。克劳福德要谈正题之前总要引起你的注意,现在他就在这样做。

    “你知道吗,史达琳,莱克特博士早年的受害者中有一个还活着?”

    “那个有钱人,还出了赏格的。”

    “对,梅森韦尔热。他还在马里兰州,靠呼吸器活着。他的父亲今年死了,把一份肉类加工业的财富给了他。老韦尔热还留给了梅森一个美国国会议员、众议院司法监督委员会委员。那人没有他就入不敷出。梅森说他弄到了一点东西,可以帮助我们抓住莱克特。他想跟你谈谈。”

    “跟我?”

    “跟你。那是梅森的意思,大家突然一致同意那的确是个好主意。”

    “是你向梅森建议之后他才想跟我谈的吧?”

    “他们本打算拿你做牺牲的,史达琳,把你当破布一样扔掉,只不过为了救几个烟酒火器局的官僚。你有可能像约翰布里格姆一样被浪费掉。恐吓,压制,他们只会这一套。我让人带了信给梅森,告诉他,你要是给解雇了,对追捕莱克特会是多么大的损失。以后的情况我就不想知道了,他很可能找了那位众院议员费尔默。”

    要是在一年以前,克劳福德决不会这样做。史达琳在他的脸上搜寻着濒临退位的人的疯狂——马上要退休的人有时就会那么干。她没有发现那种迹象,可是他的确一脸厌倦。

    “梅森很丑恶,史达琳,我不光指他的脸。你去弄清楚他弄到手的是什么东西,拿来给我,那东西最终是要给我们用的。”

    史达琳知道,自她从联邦调查局学院毕业以后,克劳福德多少年来就一直在设法把她调到行为科学处来。

    现在她已经是局里的老特工,对很多工作都成了老手,明白了她早年击毙系列杀人犯詹姆伽姆的胜利是她倒霉的原因之一。她是一颗新升起的星,堵了别人升迁的路。在侦破伽姆案件时她至少造成了一个有权有势的敌人,也引起了好些同辈男同事的嫉妒。这些,还加上她那倔脾气,就便她多年以来只能参加突击队和银行抢劫案件阶快速反应小队,使她多年只发传票,带着霰弹枪看守纽瓦克,最后又被认为脾气太躁,不好共事,成了技术特工,只在流氓团伙和少年色情犯的电话上安装窃听器,或是在三类窃听器边寂寞地守夜窃听。有兄弟单位需要可靠的突击队员时,她永远会被外借。她身手矫健,行动敏捷,使用枪支又很小心。

    克劳福德认为这对她是个机会。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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