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是我小时候爬墙偷摘我们邻居树上的莲雾时,被墙上玻璃割伤的。”
“你”一个女孩家,小时候的顽皮纪念品还真多。“摘到莲雾没有?”
“当然有!我一颗,我老哥一颗。不过,如果我早点遇见你,那颗莲雾我才不给我哥,一定给你!”
“你受伤流血换来的莲雾,你想我会吃得下吗?”谭岩又笑,真不知她脑袋瓜在想什么。
明明是富家千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犯得着去爬墙偷摘邻居莲雾,然后在娇贵的身上留下三公分伤痕?
只是她伤在什么地方?突然让他好奇起来。
“所以,这就是你跟我不肖老哥的最大不同。盛咏阳当时可吃得津津有味,根本没想要赶紧带我回家疗伤。”
“谁教你顽皮。”谭岩禁不住宠爱地在她头顶揉了揉。
“我想要的东西,不管翻墙受伤,还是上山下海,我就是要得到。”盛语昕将娇美的小脸凑近他,眼里的晶灿宣示她对拥有他的爱信心十足。
谭岩又无言了。
压抑内心波动,他没有迎合她索吻意味明显的噘唇,只是定定注视她好一会儿之后,将她轻轻推离自己的怀抱。
“好了,今天又要我送你去哪里?”
这个专爱跟他这位“司机”搞暧昧的女人,每次约他出来,常常都只顾着耍赖撒娇,而将正事丢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对喔,每次都是你害我忘了正事。我要去镐一那边谈事情,时间快要来不及了。”盛语昕这下总算醒悟过来。
盛伟行每年都会赞助家扶中心和特殊教育机构,帮小朋友免费视力检查、配镜矫正及眼疾治疗,盛语昕曾口头答应过葛镐一,今年就由他的眼镜公司配合眼科诊所一同负责,所以她跟葛镐一约好今天做初步的洽谈。
“是,都是我害的。”她自己鬼灵精怪、好动贪玩,现在倒怪起他来了,谭岩柔和地斜睇她一眼,却心甘情愿的接受她的嫁祸。
“你不能留下来吗?也许你能提供些什么意见?”到了镐一眼镜公司门口,盛语昕依依难舍地询问。
“我还有事要忙。”他眼神阴鸷,唇边始终维持着一抹微弯的弧度,却不多做解释。
只要盛语昕一看到他那种表情,她就懂得,他在拒绝她。
他的微笑有时像是宠溺,有时又像是无奈的纵容,可悲的是绝大部分却是那种淡漠的拒绝,至于她如何分辩,就是察言观色,一切靠经验了。
“那么我就不耽搁你了。”闪亮的眸光敛沉了,她乖乖开门下车,在关上门之前,她不甘心他用冷漠的微笑拒绝可以相处的时间,又回头叮咛道:“你晚点儿要再来接我喔!别忘了,你是我的专属司机!”
“有空的话,我就来。”他仍是一百零一号表情,镜片下的眼神虽有着不舍,却被他刻意掩饰得像是无所谓。
“不行,就算你没空,也一定要来接我!”被拒绝是很难受的,她唯一的对策就是耍赖。
“我尽量,你快进去吧!”
盛语昕的情绪因为他的反复而每况愈下,而他这一句“我尽量”更让她觉得自己的情绪落入了冰水中。
“谭岩”他的回答让她无法安心,她不想与他说再见。
他投以询问眼光,照例没多说话。
盛语昕突地爬进车里,朝他唇畔一啄。“记住我的吻,你就会有空来。”随即退出车外,将门关上后才笑着挥手。
谭岩收回视线,车子缓缓驶入车阵,他惊觉自己也开始对她依依不舍起来
不行!不能再错下去了!
她以为他没看见她流泪,其实他心知肚明,当她被他主动拥入怀里时,在她伸手拭泪之前,她的泪水就已悄悄渗入他的衬衫,只是当时的气氛那么美好,而她表情又那么楚楚可怜、身子那么柔软,他怕她自责,只好装作不知道。
忍不住对她好,也忍不住贪恋她的柔情,固然他未曾将吻她的欲念付诸实行,伹他确实放任自己享受与她躯体相贴的感觉。
可是这样就够了,再多,他铁定管不住自己的理性!
若他不严加控制自己的情感和行为,到时害她泪流成河,他于心何忍?
就让她以为他是个无情的男人吧!
拿起手机,他毅然将电源关闭。
希望他的情动,随着切掉的电源,就此打住。
“语昕,别再打了,他根本就摆明不来了。”眼见盛语昕不死心地直拨电话给谭岩未果,葛镐一愈看愈火大。
“他会来!一定是手机没电”
“你打去公司不也一样找不到他的人?”葛镐一狠狠地泼下冷水。
“那就表示他不在公司呀!”
“不管他在哪里,他不想接你的电话,这么明白的事实,你怎会不懂?”
“我我不相信谭岩会像你说的故意不接我电话。”可她打电话打得手指都痛了,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下午两人相处还很愉快,他温柔的拥抱她,甚至差点亲了她,而她谈着童年往事,言谈间,他也对她受伤留下疤痕表现得那么怜惜。一切都好好的,又没发生什么错误或冲突
虽然在来镐一眼镜公司的一路上,他是沉默了一点,道别时对她要他来接自己的要求表现出为难的表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从此不再接她的电话呀!
“我送你回去吧!语昕,别再坚持了。”
认识她那么久,葛镐一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般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用你送了,我自己走回去。”盛语昕仍然将手机握得紧紧的,抛下一句话后,便迈步走出眼镜公司。
“语昕,你有必要这样吗?让我送你回去啦!”葛镐一追喊着,却只见她头也不回疾行而去。
他颓然转身,将多年来所有不被她青睐的怒气,全怪罪到使她神魂颠倒的男人头上谭岩。
这个家伙到底耍了什么阴险诡计,竟将盛语昕迷得如此晕头转向?
“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梆镐一握拳下定决心,就算追不到盛语昕,他也会以一个朋友的立场,保护她不被任何人伤害,尤其是像谭岩那般冷漠的男人。
盛语昕疾步走在街道上,她明知该回公司继续工作,可脚步却无法接收头脑的指令,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不该这样的,谭岩不该会这么做。
就算她与他相识不久,但认识之后,他们几乎每天见面,他总是随传随到,从来不失约,更不曾让她找不到人。
他一定是出事了!
随着这个猜测,盛语昕整个人绷得更紧,握着手机的手心不断沁出汗来,脚步也益发急促。
她找不到他的人,也许该想办法联络他的家人或朋友,至少确认一下他没有出事,他人很好。
然而,她不认识他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也不认识他的朋友
碧然她知道他是谭氏企业的三公子,那又如何?电话她打了不下数十通,得到的答复一致是不知道谭副总去哪里、谭副总没有交代任何事情、没有经过同意不能随便透露谭副总的家里电话号码
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认为自己直接找上门是可行的办法。
不!她没那么厚脸皮。
盛语昕,你一定陷得很深了,不然不会因为他一时的失约,就搞得自己失魂落魄、心乱如麻!
自嘲的声音在心底回旋,她终于停下脚步,虚软地靠向身边的建筑外墙上,闭上了眼睛,因慌乱而略见苍白的薄唇下意识一扯,勾勒出一抹凄楚的苦笑。
行人在她面前来来去去,车水马龙的杂沓声响不绝于耳。夏日清风暖烘烘,轻拂过她的颊边。黏腻的感觉使她想起了那一记棉花糖亲吻的滋味,她眼睛倏地酸涩起来,难受得好想哭,闭着的双眼再也没有勇气睁开。
“语昕!”熟悉的男声大声呼唤着她。
在泪落下之前,她张眼直视着路旁那辆熟悉的车子,没有一丝悸动,没有任何感觉,更没有所谓喜悦
只因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她挂念的男人,而是小时候眼睁睁看见她受伤,血流如注却还吃莲雾吃得喜孜孜的不肖老哥
盛咏阳!